“蛤?造反?!”關立有一刻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又確認了一遍,“開玩笑吧?” 先不提關立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造反,單是就形勢來看關立也不具有造反的機緣。 最直接的證據是勢力上,在一開始世界被分為五大板塊,每一板塊有不同的天氣和地理特點,也因此導致他們內部消化逐漸延伸出五方勢力,分別是湓城、泗水城、沙之城、中央城以及格爾大草原。而中央城由於廣受玩家親睞以及大量資本入局的原因迅速發展起來,迅速吞並了泗水城、格爾大草原以及沙之城,唯獨湓城憑借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仙門關據守於一方盆地之中,不過就形勢來看,這也不過是滅亡前的茍延殘喘罷了。 而現在,益州城實際處於中央城西北向湓城方向的路徑上,屬於中央城的地界。也就是說,傑哥的意思是——要我和中央軍翻臉! 看著關立一臉的苦澀,傑哥又又又笑了起來:“放心,我已經為你的造反準備了一個名頭。” 說著,他手裡突然出現一個黑色的晶體,是兩個四棱錐組成給規則物體。閃爍著純黑色澤的它外皮閃動,似乎是什麼特殊的道具。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有沒有名頭的問題嗎? 我根本就不是中央軍的對手啊!喂! “那,我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麼要我造反?換句話說,都快統一了,不挺好嗎?”關立問。 “沒錯,對你們來說,統一的確是一件好事。不過你可以想想,如果統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傑哥又憑空一捏,徒手變出一瓶咖啡來,抿了一口咖啡,他眼睛斜睨,期待著關立的回答。 “當然是······和平發展······”關立話說到一半自己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這戰爭遊戲哪來的和平發展一說,要真和平了那大家還玩什麼?模擬經營? 好像也不合適吧······ “我看你的樣子應該也多少有點想法了,總而言之,我們作為寫實派遊戲,不能延續以往遊戲關了服務器再開一個賽季的慣例。因此,我們需要一個有利的因素讓玩家有足夠動力玩下去。”他揮了揮手上的黑鏡石,然後又眼神中帶著些許暗示的指著關立,“而你,將會成為這個有利的因素。” “可是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想乾啊。而且······我隻是想當一個老實的農民,但這事情你說······”關立猶猶豫豫,滿臉都寫著不情願。 他本以為傑哥會給他苦口婆心的勸說一頓,可不曾想,他竟直接說道:“10萬,隻要你沒有被鎮壓,每個月發你10萬。” “奪少?!”作為一個普通本科畢業的大學生,關立自進入社會兩年以來存款都未曾超過這個數,可是現在這個自稱運營部經理的傑哥居然願意讓他一個月就拿這麼多工資,而工作內容僅僅是打遊戲! 忍了忍跪下去感謝的念頭,關立故作矜持,目光深沉,壓著聲音說到:“我考慮考慮吧。” “嗯,確實該考慮考慮,畢竟不是小事。”傑哥粗壯的手在桌子上一揮,再次具現出一張紙條,“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想通了就打電話,給你三天時間。”他說著向門外走去。 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關立轉過頭,正要去拿那張紙,卻聽見傑哥又道:“對了,不要試圖揭發什麼,我們的司法不是吃素的。” 話音未落,他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遠去,隻留下關立一臉便秘的站在原地。 臨走了還威脅我一下,瞧給你牛的······ 吐槽完,關立還是拿起了那張紙。 雖然大家都說天上掉餡餅的事大多是陷阱,可奈何這餅實在有些太誘人,關立打心底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看了看上麵的電話號碼,默默記下,然後拿著紙條來到火盆邊,將這帶著火星子的灰燼一吹,就著一絲微薄火焰將紙條燒盡。 小心駛得萬年船,燒了準沒錯。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工作很可能有問題,也可能沒有。但是,不管乾不乾,自己的分內工作還是得先做了。 說著,他抬起架子車,又向著城外奔去。 ······ 再現實世界中一個小時後,關立終於將東西搬完並攤開放在院子中。雖然已經玩的夠久了,可麥子還沒脫皮,關立必須再呆一會。他先將麥桿均勻鋪開,花上三個小時讓它們充分暴曬。曬完後又拿著鐵叉去翻它,翻完再自己拉著轆軸把它們多碾幾遍(一方麵是為了鍛煉,一方麵遊戲裡的人物力氣比較大,效率高),以此使糧食與秸稈和糧糠分開。 你以為這就完了?還沒得很呢。 打場完還得用揚場,不然如何要區分糧食與糧糠? 當然,這裡也是遊戲的不合理之處。 以前揚場一般由兩人完成,一個是揚場者用木鍁,一個是掃場者用掃帚。風起了,揚場者站在下風頭,用木鍁將糧食與糧糠的混合物迎風揚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在風的吹拂下,便會看到金黃色糧食非常均勻地散在空中,其形狀象一條雨後彩虹。由於糧食較重,它會直接灑落下來。而糧糠則象冬天的飛雪,紛紛揚揚地隨風飄落。就這樣,糧食便與糧糠分離了開來,這是古老的脫粒法。 可是關立現在在院子裡可怎麼辦呢? 哎,不要急。 畢竟,這可是個遊戲啊。 隻見關立啪的一聲站在曬乾的穀粒中間,雙手如同迅猛遊龍,雙腳好似貓步邁行。風隨勁動,氣隨心動。一開一合之間,天地之氣仿佛與自己有了共鳴,伴著力道斡旋起來。穀物重、糧糠輕。輕飄飄的糧糠順著氣流凝在關立兩掌之間,化作不小的糠球,兩者就這樣被分開來。 “歐克,下線!”關立拍了拍掌,迫不及待的雙擊手腕內側的一個金屬塊,一個彈窗立馬探出來: 是否要退出到主頁麵? 是! 關立立馬點下,然後又在主頁麵點了一下退出,總算是登出了遊戲。 利索的摘下虛擬現實眼鏡,再從固定在地上的繁重機體上跳下。關立伸展了一下全身是汗的身子,去一旁的儲物櫃取了衣服,小跑到了網吧的淋浴室裡將身上的汗水通通洗去。 看著自己已經小有所成的腹肌和手臂肌肉,關立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也難怪這款遊戲在國際上爭議這麼大。 以前啊,大家都說網絡遊戲害人。不僅浪費時間,而且有損健康。可這遊戲一出,全國男人的DNA似乎都被點了一手。由於昂貴的價格,落寞於21世紀初的網吧行業再一次迎來了春天。大量的實體機店在全國湧現,而由於辛視界玩家普遍會在遊玩後全身出汗,這實體機店也迎來了興建淋浴室和儲物櫃的一陣翻新。 一來一回,我國的娛樂產業迅速增值,而近代健身房行業則由於失去一部分健身宅男後迎來了長時間的蕭條。 有人歡喜有人悲,這是每一個新事物的出現後的必然現象。 但從大數據來看,辛視界確實有效的、普遍的提升了國民的健康素質。除此之外,辛視界憑借著真實的運行邏輯讓傳統的被人們遺棄忘卻的農業、手工業甚至是一些非遺文化再一次進入大眾視野,實現了全國範圍內的文化普及。這樣廣泛而潛移默化的宣傳,在以往的50年間也未曾有任何一家媒體做到。 所以,遊戲究竟是藝術,還是毒品。 時隔多年,人們再一次將它搬到臺麵上來說。 相信這一次,每一個遊戲愛好者的心中都有了自己的解釋。 吹順了濕漉淩亂的頭發,關立背上背包從健身房,不······實體店走出。 他把包用左手拉在左肩上,右手點擊著手環上全息投影出來的屏幕,迅速打了一家無人機。 很快,長相酷似以前無人航拍機的放大版無人機停在了關立上方幾十米的位置。檢測到距離接近,那無人機迅速用鋼索降下座艙。 見座艙落地,關立快步走入,坐下,係好安全帶。 監測到安全帶扣緊,座艙緩緩升起,再一次貼合到四翼無人機下。 起步了。 關立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這無垠的夜空,俯視著繁華絢爛的都市。 他打開窗,將座艙的燈熄滅,夜空中清爽的風吹拂在臉上。透過黃白的光,看著街上穿行的人,關立總有一種如同皇帝般的感覺。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寧願放棄便宜一些的電車,總要在一個月裡坐上幾次價格頗有些昂貴的無人機。 看著夜空中的色彩,關立不禁又想起剛才傑哥給出的大餅。 起義,反抗。 多麼陌生的詞啊。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到我頭上呢······ 關立口中喃喃,窺視著下麵那些離自己很遙遠的浮華,總想起自己的情況來。 父親早逝、母親憑借著一個小小的商鋪養活自己和弟弟。她掏出全部積蓄,甚至不惜要抵押房產,一定要讓兄弟倆上一個好學校。可自己還是不爭氣,小學、初中、高中成績一直是中遊,人也不會說話、自己也沒有特長。勉勉強強考了個二本後在社會上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最近幾年都是靠在遊戲裡幫城主肝糧食才每月拿到點好處。 可是這樣的好處到底能拿多久呢?不過是涸轍枯魚的垂死掙紮罷了。 有的時候。 關立覺得自己離這個社會挺遠的。 好像······ 除了自己的母親。 從來沒有什麼人在乎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有人關心他。 沒有人愛他。 ······ 關立知道前半生的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事已至此他理應不再糾結。 隻是這後半生,關立不願再懦弱。 捏緊了早已布滿汗水的拳頭,他真的需要這個機會。 不是為了錢,也不是多有野心。 他隻是需要一個機會。 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一個能夠被別人認可、能夠被別人尊重的機會! 沒有找任何人協商,關立在手環的虛擬屏幕上狠狠的按下馬俊傑的電話。 這一次,他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嘟嘟嘟。 三響過後,電話撥通。 “你終於打過來啦!”對麵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很是驚喜。 對麵的聲音與傑哥的不一致,不過也很正常,現在變聲器技術泛濫,捏一個假的聲音也用不了幾個錢,傑哥估計是怕留下證據什麼的在遊戲裡故意換了個聲音。 “嗯。”關立回復。 說完這句話,對麵明顯愣了一會才說到:“你誰啊?” 我誰? 這是什麼問題? 我又沒有變聲器,而且······ 等一下。 我不會打錯電話了吧······ 又和對麵絮叨幾句,關立啪一聲掛了電話。 臥槽!還真打錯了。 不過還好,我還有傑哥給的紙條,等一下上線看看······ 不對。 好像。 我給它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