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之手艾德·史塔克公爵騎在馬上,跟隨著大部隊沿著狹窄的山道蜿蜒向前,卻有些神思不屬。
大軍昨天經過極樂塔,發現塔中居然還有十幾名多恩守衛,當然,這座並不高大的塔樓堅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攻下了。
雖說這是一場不值一提的小戰鬥,但艾德公爵卻到現在都還在想著那座用血紅色巖石堆砌而成的高塔。
篡奪者戰爭末期,他正是在那座塔中發現了自己的妹妹,萊安娜·史塔克。
當時她已經氣若遊絲,躺臥在鋪滿玫瑰和鮮血的床上。
懷中,還有一個嬰兒。
那是雷加·坦格利安王子的孩子,是艾德公爵仇人的孩子!
他發動了一場戰爭,顛覆了一個王朝,到最後卻發現,自己的妹妹,居然拚盡性命為仇人生下了一涸兒子。
“答應我。艾德,答應我。”
他從小就無法拒絕妹妹的請求,那次也一樣。
一生視榮耀如生命的艾德公爵最終還是將孩子帶回了臨冬城,對外宣稱是自己的私生子,取名,瓊恩·雪諾。
歲月如同水蛭,早已將這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吸乾,但剛才那路過的驚鴻一瞥,還是讓艾德公爵回想起了這一段痛苦的回憶。
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
我需要酒。
就在艾德公爵轉身去向侍從拿酒的時候,一匹白馬逆著行軍方向奔了過來。
艾德公爵一眼認出了那名騎士是提利爾家族的次子加蘭。
“艾德大人!”加蘭勒住戰馬,略帶些喘息地問道,“您之前在作戰計劃中不是說,王塚城圍而不攻嗎?”
“是的,怎麼了?”
“那為什麼先頭部隊正在攻打王塚城?”
“什麼?這不是我下的命令!”艾德公爵一驚,也顧不得去喝酒了,連忙夾緊馬肚,跟著加蘭加速往前駛去。
前奔了一陣,艾德公爵果然就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喊殺聲。
這讓他愈發憤怒。
親王隘口這條路線上其實有十幾個要塞城堡,但真正能夠給這支七萬人的大軍造成阻礙的,隻有扼守住親王隘口南端的天及城,這也是艾德公爵在作戰計劃中設定的攻堅重點。
沿途的其餘大小要塞城堡,要麼不需要費力就能拔除,要麼根本就沒必要攻克。
曼伍笛家族的王塚城就屬於後者,因為它並沒有阻擋在大軍的行進路線上,除非城中守軍敢走出城堡,前行七八英裡來主動進攻,否則不會對大軍,以及後勤運輸路線造成威脅。
艾德公爵的計劃是留下一支三四千人的部隊監視王塚城,隻要對方不敢出來,那他們也沒必要去強攻一一因為那樣的話,恐怕就需要死傷三四千人才能攻下了。
而且即便是攻下來了,也還是要留一支軍隊下來駐守,不然以艾德公爵對多恩人的了解,等大軍一走,他們大概率就會反叛。
所以,真不如不攻。
他是來為瓊恩·艾林復仇的,仇人隻有“紅毒蛇”一個,艾德公爵並不想多造無謂的殺戮。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
“是誰下令進攻的?”艾德公爵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說話間,他已經認出了幾個家族的紋章。
藍底斑毛皮紋上的金色鹿角,這是鹿角堡的布克威爾家族。
白底藍網和三隻銀魚,這是君臨城的拜瓦特家族。
黑灰格紋上的一隊黑翅膀,這是鴉棲堡的斯湯頓家族。
艾德公爵粗略看了一遍,發現參與進攻的居然全部是王領的家族。
“是誰下的進攻命令!”艾德公爵騎著馬奔走在隊列間,大聲喝問。
“艾德大人,是陛下的命令。”一位胸前印著棕色熊爪的騎士回答道。
“陛下的命令?”艾德公爵更加憤怒,“但我才是這路大軍的指揮官!”
那位布倫家族的騎士聳聳肩,道:“抱歉大人,我們以為您跟陛下商量好了……”
“沒有!”艾德公爵大聲道,“立刻停止進攻!”
說完,他就調轉馬頭,向後方飄揚的那麵寶冠雄鹿旗幟奔去。
沒多久,他果然就聽到了喬佛裡國王尖銳的聲音:
“怎麼回事?怎麼不打了?誰讓他們停下來的?”
“是我!”艾德公爵放緩馬速和語氣,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咄咄逼人。
但即便如此,在年輕的國王看來,自己還是被冒犯了。
隻見他揮舞著馬鞭,朝國王之手吼道:
“艾德·史塔克!你竟敢否決我的命令!”
“陛下,這路軍隊的指揮權在我手上,您不得擅自下令。”
“我當然可以!我是國王!”
艾德公爵看著胡攪蠻纏的國王,腦殼一陣發疼。
勞勃啊,你怎麼生出這樣一個兒子?
再想到自己女兒珊莎居然跟這種人訂婚,艾德公爵就越發憂愁。
就在兩人僵持住的時候,路旁停靠的輪宮車簾被掀開,露出太後瑟曦那張絕美的臉龐。
“艾德大人,就算您是這路大軍的指揮官,也不用這樣霸道吧?小喬也隻是想要幫您清除路上的阻礙。”
“太後,王塚城既沒有對我們造成阻礙,也很難對我們的後路造成威脅,實在沒有必要浪費將士們的生命去攻打,這一點我在戰前會議上已經說的很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