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 血戰(2 / 2)

二十天,不停重復的血腥二十天。

攻守雙方合力將天及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肉磨坊。

鮮血順著城墻往下流淌,斑駁而猙獰,讓高大的天及城看起來像是一幅限製級的恐怖油畫。

城墻下的巖土已經因飽飲鮮血而變得鬆軟而泥濘,也讓赤紅山脈變得更加赤紅。

各種奇形怪狀的屍體,在墻根下鋪陳開來,像個雜亂的屠宰場。

雖然每天傍晚,城外都會燃起熊熊火焰,用以焚燒屍體,但依然無法阻止更多的屍體堆積。

每到焚燒屍體的時候,空氣中就會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焦臭味,能讓任何正常人徹底失去食欲。

太後瑟曦就是因為無法忍受這種味道而退到了十英裡之外。

那位原本雄心勃勃的少年國王,在見識了這些天的攻城戰後,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囂張和自信。

這種原始而血腥的攻城戰,沒有一顆大心臟,便是旁觀也很難堅持下來。

不過,國王的耐心也在這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戰鬥中消耗殆盡一一雖說他本就沒有多少耐心。

從未有過戰爭經驗的少年國王不明白為何攻克一座城池如此困難,之前一路走來,無數大大小小小的塔樓、要塞、城堡在大軍的兵鋒下都是那麼得不堪,一擊,就算王塚城難打,一點,但也僅僅堅持了十天就宣告,城破,而且戰鬥也絕不像天及城這般血腥而殘酷。

所以喬佛裡不明白,為什麼天及城會這樣難以征服。

這也讓他在戰前的誇口顯得像個小醜。

焦躁、憤怒,乃至驚懼的情緒在積蓄,國王的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暴躁。

在他看來,一定是士兵們偷奸耍滑,不肯全力以赴,這才讓他無法實現征服天及城的夢想。

幾乎每天早晨的作戟會議,喬佛裡都會將與會的一眾貴族罵的狗血淋頭,同時一次次下達“最後通牒”,要求大軍當日破城。

當然,每一次“最後通牒”都無法達成,而那位國王每次也都隻能無能狂怒,亂罵一通。

這種無法兌現的威脅隻會不斷損害國王的威望。

但今天,不知道是有人提點了國王,還是國王自己終於醒悟了,他居然真的殺人了!

咚。

當一顆滴血的頭顱被扔到眾貴族麵前時,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他們還以為這是哪個多恩人的頭顱。

但隨即,他們就認出了,這居然是自己人的!

鹿角堡領主布克威爾伯爵的次子,曼威爵士!

“陛下!”艾德公爵完全無法隱藏言語中的怒火,“曼威爵士到底所犯何罪?”

喬佛裡輕哼一聲:“他作戰不力。”

“曼威爵士已經連續三天登城作戰,這樣英勇的騎士您居然認為是‘作戰不力’?”

“他每次都狼狽而歸,難道不是?”

這番話徹底激怒了營帳中的眾貴族,各種質問,叫嚷,喧嘩紛至遝來,亂成了一團。

“閉嘴!都給我閉嘴!”國王喬佛裡顯然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我是國王!我有權處死作戰不力的貴族!你們也是一樣!如果今天還是不能拿下該死的天及城,我還會再殺人!”

說完,喬佛裡就拂袖而去。

完全沒有注意到,眾貴族看向他的背影,充滿了不屑、憤怒,乃至敵視。

一場作戰會議就這樣草草結束,說實話,真不如不開,這完全是起到了反效果。

艾德公爵剛離開營帳,就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腳步,回頭見是河灣地金樹城領主,馬圖斯·羅宛伯爵。

“艾德大人,不能再讓國王這樣胡鬧下去了!”馬圖斯伯爵毫不客氣地抱怨道。

別看馬圖斯伯爵隻是高庭公爵的封臣之一,但河灣地有太多強大而桀驁的家族,金樹羅宛就是其中之一,整個河灣地北部都是他們的領地,就是梅斯·提利爾公爵見了此人,也得客客氣氣。

“我還能怎麼做?”艾德公爵的眉頭似乎永遠都是皺著的。

“您是國王之手,又是這路大軍的指揮官,您完全可以拒絕讓國王插手軍務。”

艾德公爵悶頭不語。

馬圖斯伯爵不耐煩地嚷道:“艾德大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建議您將國王直接送去後方陪太後。一座天及城而已,隻要沒他搗亂,我們遲早能攻下。”

艾德公爵嘆息一聲,道:“你不懂太後,也不懂國王,如果我真的這麼做,那我連戰場指揮權都要丟掉。到時候,局麵隻會更糟糕。”

“艾德大人,不管您有什麼難處,但我必須提醒您,如果國王敢再殺人,我可不能保證手下的騎士們還願意繼續為他作戰。而如果他敢殺河灣人……嗬嗬,信不信我立馬撤走金樹城的所有軍隊!”

艾德公爵隻能沉默點頭。

馬圖斯伯爵離開後,他叫來侍從,吩咐道:

“去取我的鎧甲。”

侍從愣了一下。

艾德公爵望了一眼前方高聳而猙獰的城墻,咬牙道:

“今天,我要親自領軍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