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五 舉世皆敵(1 / 2)

丹妮莉絲從未覺得睡眠是如此困難。

她閉上雙眼,試圖回想家鄉,回想龍石島和君臨城,還有其他韋賽裡斯提及過的地方,比這裡友善的地方。

但思緒總是不受控製地飄回奴隸灣。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艘被風暴困住的小船,身不由己,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丹妮莉絲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又還有多久才能天明。

她披上絲衣,腳踩涼鞋,出門來到陽臺。

深夜的微風略帶一絲涼意,依靠在堅硬地磚墻上,凝望著腳下的城市。

銀月清冷的光輝照耀下,成千上萬個屋頂在視線中綿延不絕。

在這些屋頂下,有多少饑餓的孩子在哭嚎,有多少憤怒的貴族在密謀,又有多少不滿的平民在咒罵怨恨?

冰冷的屋頂將一切掩蓋,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可以殺盡彌林貴族,鷹身女妖之子自然就會消失,但這麼做除了證實她的瘋狂和殘暴,還能有什麼益處呢?

殺戮不能填飽饑餓的肚子,也不能換來人民的愛戴。

丹妮莉絲終於明白凱撒當初說的那些話了,也明白自己將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想到這裡,思念忽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她突然無比想念凱撒,想念他的黑發黑眼,想念他強健的雙臂,想念他帶著酸柿酒味道的吻,還有那仿佛能解決世間所有問題的從容和自信。

如果他在身邊就好了……

迷迷糊糊間,丹妮莉絲趴在陽臺上睡了過去。

夢中,她嫁給了凱撒,兩人在布拉佛斯的紅門大宅中過著簡單平凡的生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將她從夢中驚醒。

丹妮莉絲反射性地坐直了身體:“彌桑黛?姬琪?”

她呼喚著侍女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

“她們睡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回答。

丹妮莉絲循聲望去,就見一個戴著深紅色木漆麵具的女人站在月光下。

她立刻認出了這是當初在魁爾斯給自己預言的那位神秘的縛影士.

“你是魁蜥?我在做夢嗎?”

“你不是在做夢。”魁蜥緩緩搖頭。

丹妮莉絲皺了皺眉:“那你怎麼進來的?守衛沒有攔住你?”

“我是通過另一條路徑,你的守衛永遠發現不了的路徑。”魁蜥道。

“隻要我喊出聲,守衛立馬會過來逮捕你。”

“不。”魁蜥沒有絲毫慌張,緩緩搖頭道,“他們隻會告訴你,這裡沒有其他人。”

丹妮莉絲將信將疑:“那你來乾什麼?”

“聽我說,丹妮莉絲·坦格利安。”魁蜥語氣變得嚴肅,“玻璃蠟燭被點燃,鷹身女妖已經睜開雙眼。海怪、黒焰、太陽之子、雙頭雄鷹都將到來,但他們也會帶來毀滅與災難……”

“雙頭雄鷹是凱撒嗎?”丹妮莉絲記得凱撒的家族紋章,語氣中帶著一絲期盼,“他會來彌林?”

“是的。”魁蜥的身影忽然開始閃爍,聲音也變得斷斷續續,“宿命的腳步在逼近……丹妮莉絲……你卻依然懵懂無知……”

丹妮莉絲有些生氣:“你在教訓我?”

“我在……指路……”

魁蜥的聲音越發模糊,而丹妮莉絲發現自己手腕上的紅寶石手鏈正在發熱。

這是凱撒送的禮物。

紅寶石象征幸運與庇護,她記得他當時這樣說。

“我記得你在魁爾斯跟我說的話。”丹妮莉絲道,“要去北方,你必須南行。要達西境,你必須往東。若要前進,你必須後退。若要光明,你必須通過陰影。”

頓了頓,她又道:“這是什麼意思?說清楚!我討厭謎語。”

“凡人……無法說清……命運……”魁蜥斷斷續續道,“……命運不是謎語……它……是謎題本身……”

“如果你說的都是這些我聽不懂的東西。對我又有什麼用處呢?”丹妮莉絲有些煩躁,手上的紅寶石溫度還在上升,竟有些燙手。

“你會明白的……”魁蜥的臉孔在空氣中慢慢消散,“丹妮……記住不朽者……記住你是誰……”

“我是真龍血脈。”丹妮莉絲道,“而不朽者是一群騙子!”

“牢記你……丹妮……魔龍……你知道嗎……”魁蜥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陛下?”彌桑黛站在寢宮門口,手提燈籠,“您在和誰說話?”

丹妮莉絲悚然一驚,這才發現魁蜥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而手腕上的紅寶石也停止了發熱。

是幻覺嗎?

丹妮莉絲想起凱撒說過她身體裡流淌著瘋王的血,也想起巴利斯坦爵士警告過她坦格利安家族血脈中存在著瘋狂的基因。

難道我也瘋了?

丹妮莉絲覺得自己真的快被逼瘋了。

“我在祈禱。”她對侍女道,“天快亮了,去準備早餐吧。”

“好,我馬上為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