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林城外，成千上百個淵凱人看著天空的血紅眼睛出現在西方，又消失在東方的地平線。

如今天空已經恢復正常，隻留下一道血紅弧線的殘影。

烈陽如往日一般炙熱，卻無法驅散眾人心頭的寒意。

那恐怖至極的血眼，那毀天滅地的注視，讓整個戰場都寂然無聲。

“吉斯卡利諸神在注視！”有人大聲呼喊。

更多人響應。

剛剛被按下暫停鍵的戰場再次恢復了喧囂，但已經無人在意麵前的城池了。

那恐怖的一幕縈繞在將士們心中，讓他們恐懼，戰栗，惴惴不安，最終都化成了狂熱。

無數人丟下武器，跪倒在地，向著天空叩拜，大聲祈禱。

戰場後方的一處高地上，二十四位淵凱的賢主大人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情緒。

最終所有人都看向淵凱軍隊的最高指揮官——大元帥哥紮卡·佐·厄拉茲。

哥紮卡在馬上扭動了一下身體，剛才天空的血眼讓他尿了褲子，這會兒黏糊糊得難受。

“要不……先撤軍？”他試探著問道，心裡麵對剛才那可怕的一幕也有些惴惴。

絕大部分賢主大人都點頭表示贊同，可偏偏外圍的一名傭兵叫道：

“這個時候怎麼能撤軍？”

哥紮卡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見說話的是風吹團團長襤衣親王，才耐著心思道：

“士兵們都被嚇到了，這時候繼續進攻……”

“吉斯人為什麼會被自己的神靈嚇到？”襤衣親王反問道，“該害怕的應該是那些異鄉人才對。”

哥紮卡若有所思。

一位賢主大人開口道：“你怎麼知道剛才那東西是吉斯卡利諸神？”

“這不是明擺著的嘛。”襤衣親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裡可是奴隸灣，是吉斯卡利諸神的地盤，見到外來者入侵，尤其還是帶著巨龍的外來者，祂們當然會降下神跡。說不定此時城內的巨龍都已經死在了那道血光之中。”

“沒錯！正是吉斯卡利諸神降下的神罰！”哥紮卡終於回過味來。

雖說他自己也不敢肯定剛才那一幕究竟是不是吉斯卡利諸神降臨，但借此來忽悠那些底層士兵是足夠了。

“諸神在庇護我等！是時候向瓦雷利亞人討回血債了！傳令全軍，發動總攻！”

“是！”

襤衣親王這才鬆了口氣，他是真擔心這些淵凱人選擇撤軍。

當然，彌林的歸屬他其實並不在乎，但作為一個傭兵團的團長，他必須講究利益。

風吹團為了這場戰爭已經下了血本，他不光在城中安排了間諜，還用重金收買了一批彌林貴族，如果淵凱人就此撤軍，他的這些投資可就要打水漂了。

傭兵不講榮譽，但絕不會自己的利益受損。

進攻的命令被層層傳遞下去。

果然如哥紮卡等人所預料，淵凱軍隊的士氣開始飛速回升，在得知有諸神庇護後，吉斯人都陷入了復仇的狂熱中。

這一刻，他們仿佛成了古吉斯帝國的復仇使者，咆哮著沖向彌林高大的城墻，誓要以巨龍的鮮血來洗刷曾經的滅國之恥。

戰場的節奏一下子變得無比血腥而殘酷。

淵凱人如螞蟻般匯聚，向城墻沖去，箭矢長矛在空中如蝗蟲般飛舞，彎刀戰錘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

喊殺聲震耳欲聾，但也難以掩蓋受傷的士兵們的慘叫聲。

各色的旗幟隨風飄揚，但最顯眼的顏色，還是那不停流淌的刺目的血紅。

六架巨大的投石機排成一個粗略的新月形狀，將彌林的東半麵圍住，不斷拋射。

不過，它們拋射出的，卻不是巨石，而是一具具屍體。

嘭！

一具屍體落在城頭，砸在瞭望塔的正麵，飛濺而出的腦漿血肉如暴雨般灑下。

紛飛的斷肢落在喬拉·莫爾蒙爵士的腳邊，形成黏糊糊的一灘爛肉。

“必須阻止他們！”斯卡拉茨屏住呼吸退開幾步。

他原本是一位彌林次等貴族，丹妮莉絲攻陷彌林後他是最先獻上忠誠的一批本地貴族，而且為了顯示自己擯棄吉斯文化的決心，他剃掉了吉斯人最具特色的發型，隻留下光溜溜的禿頭，也因此被稱為“圓顱大人”。

丹妮莉絲將彌林本地起義的奴隸組織起來，建立獸麵軍，這位“圓顱大人”便被任命為指揮官。

“否則軍隊的士氣會崩潰。”斯卡拉茨看著那些麵無表情的無垢者，又補充了一句，“我的軍隊會崩潰。”

無垢者的指揮官灰蟲子淡淡看了斯卡拉茨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