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之後，君臨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自從絕境長城崩塌的消息傳來後，恐慌和騷亂便開始在城內蔓延。

禦前會議在經過討論後，下達了宵禁的命令，暮鐘敲響之後，誰還留在街上，就是死罪。

這一舉措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君臨城的混亂，但也在城中民眾心頭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如果說之前關於長城崩塌還停留在似真似假的流言，那麼禦前會議的強硬舉措便相當於是官方不打自招了。

好在君臨城之前就經歷過一次屍鬼攻城，而且在國王凱撒的帶領下，已經成功將那些死而復生的怪物重新埋葬，所以城內民眾對於即將到來的異鬼雖然擔心，但還不至於過於恐懼。

預想中的逃難並沒有發生，反倒是周圍的村鎮居民不斷湧向君臨城，或許他們覺得這座有著巨龍保護的城市更有安全感一些。

穿過寂靜的街道，提利昂·蘭尼斯特回到住處。

“大人，您回來了。”雪伊一見他便露出笑容，是那種能夠讓人忘記一整天疲憊的笑容。

提利昂勉強點了點頭，心情卻並沒有好多少。

雪伊體貼地上前，幫他換下外衣，口中問道：

“大人，有陛下的消息了嗎？”

提利昂點點頭，道：

“陛下正在趕回來的路上。我們也收到命令，將在頸澤建立一道新防線。”

“頸澤？”雪伊有些吃驚地張了張嘴，“那豈不是說，整個北境都被放棄了？”

“陛下已經下令讓北境人全部南遷了。”提利昂解釋了一句。

但臉色卻依然凝重。

這樣龐大的遷徙計劃，注定會帶來了極為可怕的影響，以及傷亡。

但國王還是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由此可見，形勢遠比想象中的要惡劣得多。

不過，提利昂此時想的更多的，卻不是必須冒著風雪長途跋涉南下的北境人，而是自己的哥哥詹姆。

甚至還有那個一直與自己為敵的姐姐瑟曦。

他們一個在長城當守衛，一個在鼴鼠村當……技女。

如今異鬼入侵，他們必然是首當其沖。

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陛下也不能將異鬼擋在長城之外嗎？”雪伊點燃一支熏香蠟燭，跪下來幫他脫鞋。

“陛下又不是神。”提利昂感受著情人柔軟的手掌按摩腳底，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在君臨人心中，陛下已經跟無所不能的神沒什麼區別啦。”

提利昂搖頭失笑，對這種幼稚的言論不予置評。

身處七國權力的核心，雖然備受排擠，但提利昂對當前局勢的掌握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他很清楚，雖然凱撒現在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對七國貴族也有著極強的威懾和掌控，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戰無不勝的恐怖名聲之上。

這次異鬼入侵對於凱撒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要是他還能夠繼續帶領人們贏得勝利，那麼凱撒之名會超越維斯特洛歷史上所有的王。

可要是失敗了，那他必將迎來極為恐怖的反噬。

此次北境南遷的決定，雖然禦前會議同意了，七國貴族，包括留在君臨的北境貴族也都沒敢反對。

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認可凱撒的決策。

七國人民對這位國王寄予了極大的期望，七神的祝福也給他籠罩了神聖的光輝，當然還有凱撒過往的傳奇經歷，這些疊加在一起，塑造了七國歷史上最具統治力的國王。

可如今，當這位國王下令放棄北境，退守頸澤之時，其無敵光環在人們心中就已經有所消退了。

如果頸澤防線也崩塌，那麼……

一時間，提利昂竟有些蠢蠢欲動，但很快，這份蠢動的心思就被強烈的負罪感壓了下去。

可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

房門打開，管家開口道：

“老爺，史提夫倫·佛雷爵士求見。”

提利昂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請他進來吧。”

雪伊幫他重新穿好靴子，口中問道：

“史提夫倫爵士是瓦德·佛雷侯爵的長子，對吧？”

“對。”

“他這時候找你做什麼？”

“黃鼠狼還能做什麼。”提利昂輕哼一聲，跳下椅子，就要往外走。

雪伊卻挽住他的手臂跟了上來：

“我陪你去見客。”

提利昂瞥了她一眼，沒有拒絕。

他知道雪伊的小心思，這個女人不甘心隻做自己的情人，所以總是想方設法地要融入貴族交際圈。

對此，提利昂倒也沒有反對。

因為他心裡對雪伊也有些愧疚，如今作為凱巖城公爵，他已經不可能迎娶雪伊這樣身份的女人了。

所以，便想在其他方麵做一些補償。

兩人在會客廳見到了客人。

與佛雷家族的其他人一樣，史提夫倫爵士也長得像隻黃鼠狼。

一番客套之後，提利昂徑直問道：

“爵士，你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史提夫倫爵士接過雪伊遞來的茶水，道了聲謝，隨後才道：

“公爵大人，如果我沒有記錯，您還沒有訂婚吧？”

提利昂嘿嘿一笑，道：

“父親倒是讓我跟是史塔克家的珊莎小姐訂了婚，可惜呀，那似乎是個冒牌貨，而且，史塔克家族顯然並不打算認這門婚事。沒辦法，誰讓我是個侏儒呢。”

史提夫倫爵士哈哈大笑：

“那是他們沒有眼光。您的智慧光芒萬丈，稍許身體上的缺陷又算得了什麼。”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您一樣有眼光就好了。”提利昂隨口附和了一句，“史提夫倫爵士，您這麼晚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誇我一句吧？”

史提夫倫爵士笑嗬嗬地搖頭，道：

“當然不是。公爵大人，既然您沒有訂婚，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推薦給您。”

提利昂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問道：

“誰？”

“我的孫女，瓦妲·佛雷。今年十六歲，模樣俏麗。”說到這裡，史提夫倫爵士瞥了一眼雪伊，“不比您的情人差呦。如果您願意，佛雷家族願意與蘭尼斯特家族結成親家。”

“我們早就是親家啦。”提利昂笑嗬嗬道，“我的姑媽吉娜嫁給了您弟弟，還記得不？”

“我當然記得。”史提夫倫爵士道，“所以想要親上加親嘛。”

提利昂能夠感受到雪伊的目光正灼灼地盯著自己，但不是為了照顧善妒的情人，他也不想娶一個佛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