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一條破舊小街,處理完協會的公務李梅爾便來到這裡。 四周衰敗的景象證明了這是一處平常的難民聚集地,路邊那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被人遺棄後,便成了流離失所的難民們的家。 古老的石板路已經風化龜裂,仿佛承受不住世事變遷的沉重,李梅爾不急不緩的行走在斑駁的街墻間,一身典雅裙裝有些格格不入。 作為常客,她已經能輕車熟路的在宛若迷宮的房屋小道間穿行。 一些坐在破房子門口臟兮兮的小孩子看見李梅爾,都歡快的跑了過來,這裡的小孩都認識她,很快圍來了一圈,眼巴巴的看著。 李梅爾放慢了腳步,拿出剛剛買來的一些食物,邊走邊分給跑來的小孩子們。 每個孩子都隻發一塊麵餅,並且必須先道謝才能接過食物,這是李梅爾定下的規矩。 孩子們對此早以熟練,飛快的按照流程道謝,吃完東西,最後又向李梅爾說了一聲,就跑開了。 等到最後一個孩子離開,李梅爾手中的東西也分完了。 她的表情依舊冷淡,就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讓這些孩子用禮貌和規矩換取食物,並不是李梅爾有什麼支配心理或者強迫癥。 實際上她雖然表情不多,但內心卻頗為溫柔。 最開始,這裡的孩子討要食物,隻是野蠻而理所當然的張嘴叫喊。 在父母都食不果腹的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教育這些半大的孩子,使他們表現的更像野獸而不像人。 從小在凱特聯邦長大,李梅爾聽過許多哲學家們關於人性本善、本惡的辯論。 經過喋喋不休的爭議後,哲學家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人最初是獸性的,人性其實是社會和文明的賦予。 也就是說,什麼樣的社會環境,什麼的人文環境,便會造就什麼樣的人。 明白這一點的李梅爾,善意便不止於表麵,她想用潛移默化的方式為這些孩子營造一個有限的法理社會,以自身扮演“法”,教會他們遵守規矩,禮貌做人。 或許這隻是隨手之舉,但在未來就有可能會幫助到個別的難民孩子,幫他們重新找到一條融入社會的道路。 李梅爾的好心算是良苦,隻是,她一個人終究做不了多少。 現在大部分難民就隻能靠城市下放的微薄補助活著,但這也隻是讓他們不那快的死去而已。 貴族們根本沒有幫助這些人重建故鄉的計劃,據說那些洪水泛濫後的肥沃土地,已經被不少長期有名無地的小貴族聯合上麵的大貴族們瓜分完了。 他們買進了自己的奴隸,不再需要多餘的自由民,這些原本世代相傳的土地主人,就這樣被掃到了過去時代的“垃圾堆”裡。 看著在路邊破爛房屋中或躺或坐一臉麻木的人們,李梅爾感覺他們其實已經死了,當人的價值和生存權被剝奪至此,活與死真的相差不大。 不過畢竟事不關己,或者心有餘而力不足,李梅爾沒有感嘆什麼,她繼續走進小街深處,在一棵老樹下的房子前找到了自己的老師。 “我跟你說,不用算了,你這就是該倒黴的命,想想你平時做的那些虧心事,不該你倒黴誰倒黴。” 破爛房子的門檻前,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邋遢老頭正坐在墊了層乾黍草的老臺階上,他不耐煩的揮手,驅趕眼前一個商人模樣的肥胖男人。 “杜爾維特大師,您就幫我再算算吧,真的沒有辦法了嗎?”體型肥胖的商人不肯放棄,著急的擦著頭上的汗。 為了表示誠懇,他推開一旁扶著他的仆人,彎腰想抓住老頭的手。 “別別,你走吧。”老頭閃身躲避,“我可幫不了你什麼,人在做天在看,該怎麼樣都是你的命。” “可您是大師啊!”胖商人還是不死心,最近他因為生意上的一些問題被鬧得不得安寧,聽說這裡有位厲害的占卜師,便跑來求救。 本來看到這個坐在地上的邋遢老頭他還不信,但旁邊排著隊等占卜的一群人還是說服了他,憑借廣闊的人際關係,他認出裡麵還有一位治安屬的小官員! 而輪到他占卜時,老頭隻稍微問了一句出生年月日,便把他的情況說了個八九不離十,這讓胖商人驚為天人,立馬想抓住救命稻草。 “大師!大師呀!您就幫幫我吧,多少錢您說個數!” “我要是想要錢,還能在這坐著?快走快走,麵對你命運裡的死劫吧。”老頭不為所動,像推豬肉一樣推開了商人。 這下商人心中更恐慌了,他可是被那位大貴族下了死命令,完不成命令就死的那種。 聽到占卜師如此決斷的話,胖商人臉上一片慘白的跌坐到地上,讓背後又來的幾個求占卜的人很不滿。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喂,好了沒胖子?別耽誤事。” 胖商人哪還聽的進去話,他隻感覺世界天塌地陷一片灰暗,但忽然老頭又說了一句話,讓他如聞天籟。 “不過,我沒有辦法,也不代表事情沒有轉機。” “大師!大師!有什麼轉機!”胖商人一下子爬了起來,就差沒抱住老頭的腿了。 “咳咳,你的厄難是因為平時壞事做的太多,吸引來了惡運,相對的,要想擺脫惡運你就得做些好事。”老頭盤起腿,手按著膝蓋老神在在的說道。 “那我該怎麼做?”胖商人連忙追問。 “這個嘛,你給城裡的難民布施,從南到北,從北到南,兩次,聲勢要浩大,給難民們都分到食物才行。” “這…”胖商人有些猶豫,全城的難民可有好幾萬啊,糧食這種東西一直不好買,這麼做恐怕他會大出血。 “就這麼一個辦法,做不做隨你。”擱下一句話,老頭便撇開胖商人,招手叫下一個人過來。 後麵等的不耐煩的人一把推開了胖商人,開始訴說自己的難題,而胖商人一個踉蹌被仆人用力扶住,恍然驚醒般大喊。 “做,我做!” 做了大出血,不做肯定得死,這還有得選嗎? 得到了答案,胖商人趕緊在兩邊仆人的扶侍下快步回到車上,他的時間可不多了,必須得趕快,要是還沒用,肯定得回來整死這老頭! 李梅爾靜靜站在一邊,旁觀著占卜的人來來往往,等到最後一個人都離開了,她才靠近了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