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5萬?”胖子議員不自信地開口,對安德烈一行人的反對意見毫不在意。 兩日前,光明教會的3位主教提出過難民救濟計劃後,議員們喜出望外,商議將人數定在3萬,現在議長又突然要增加人數。 男爵杜威不明白議長老頭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要把難民們和德維爾家一起往死裡坑。難道他和德維爾家有仇,又或者要借此進行什麼陰謀詭計。不應該呀,身在內陸的德維爾家從前再如何繁榮,生意也主要集中在布恩迪亞行省,和卡萊市的貿易牽扯甚少,怎麼可能得罪議長的範巴德家族。如果說,此舉是和難民有仇,那就更離譜了。 他轉頭看看其餘10位同僚,一個個交頭接耳,正在交換情報,顯然也是不知道其中內情。該死,剛才就不該當這個出頭鳥,杜威男爵暗自悔恨。 議長範巴德滿意地點點頭,沒有詢問其他議員的意見,直接答復道,“可行。仍需時刻關注局勢變化,不行的話,再送一批過去。” 安德烈被一眾議員自說自話的行為,氣得須發顫抖,瞪大眼睛,大聲說道,“諸位大人,維林行省、薩文卡爾行省和奧斯行省,仍然安全的領地甚多。為什麼必須要把那麼多難民全部送去德維爾領?這麼多難民過去後,吃什麼喝什麼,這和讓他們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問得好,杜威低著頭,暗自叫好,也不接話,等著議長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其他議員停止了議論,盯著範巴德。 議長與常人想象中的貴族大相徑庭,脖子短粗,皺巴巴的一張農夫臉,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友好的惡棍,而非世襲罔替的領主。但他的眼神很精明,舉止得體。 範巴德靠在高背椅上,漫不經心地說,“如果睿智且善良的諸位牧師,能夠說服任何沿海領地接收難民。我當然不會介意將這些好吃懶做的家夥送過去。城外的那些家夥,願意自行離去的,愛去哪,便去哪,我也絲毫不會在意。” 安德烈怒上心頭,聲音足夠讓門口的衛兵聽到,“議長閣下,您知道的,德維爾領隻是塊荒地,什麼都沒有荒地。甚至要花光錢財購買糧食,才能勉強救濟3000個難民。您也明白強行送那麼多難民過去,會釀造出何等的惡果。我再次建議您,請收回成命,重新考慮考慮。如果您堅持您的想法,那麼我可以代表德維爾領拒絕接收任何難民。”最後一句,安德烈說得很是艱難,但又不得不如此。怎可讓施行善舉的人,因為善良遭受劫難。 “嗬嗬,我還得謝謝你,安德烈。要不是你,我險些忘了那個地方。這種時期,正是它再次發揮作用的時期。你拒絕有什麼用?你算個什麼東西?”範巴德戲謔道。 饒是誦經一生的安德烈,此刻也壓抑不住怒火,恨不得打碎議長的臉。他曾經救過範巴德家族的成員,那時議長還親切地稱呼他為朋友,並許諾會為他提供幫助。言而無信的小人,老牧師終於認清此人的真麵目。 “再次?”杜威忍不住開口。他一臉疑惑,和其他議員們的表情並不區別,“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為什麼是再次?”德維爾領,他才聽說沒幾天,怎麼還有再次,之前曾經發生過什麼。他不明白,也不明白為什麼老範巴德從哪裡知道那麼多。 範巴德嚴肅的表情透露出一絲悲涼,轉瞬間又消失不見,“你們這些年輕人,真的是不學無術。我真不放心將卡萊的未來交給你們。”議長搖搖頭,冷冷地看著杜威,“回去看看家族的記載,孩子。昨日之事,與今日之局勢,又有何分別。家族傳承,是我等最寶貴的財富。有歷史的人,才會明白自己的現在;明確自身的人,才能有未來。” 議員們好似受到了長輩的教訓,一個個連連小雞啄米般點頭稱是。 看到議長那堅決的態度,安德烈轉向其他議員,努力平復憤怒的心情,出聲打斷他們的議論,彎著腰恭敬地說道,“大人們,請你們好好看看那些無辜之人,看看那些饑腸轆轆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在不屬於他們的戰爭中,被迫逃離家園。他們有何過錯要遭此劫難,要被逼著去送死。我不求各位大人能拯救他們,隻希望各位能高抬貴手,給他們選擇的權力,活下去的權利,不要強行將他們送去德維爾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不知不覺間,淚水滑下安德烈的雙眼。他萬萬沒想到,平日裡溫和善良的老人範巴德竟然有著這麼一顆殘酷無情的心。此刻,他無比悔恨自己的決定,像是他親手把難民送進死亡的陷阱之中,還會連累德維爾領眾人。 擁有否決權的議員們,左看右看,相互點頭,很快便有了結果。隻要有半數議員反對,議會的命令就會被否決。然而,結盟超過千年的十二貴族親如一家,議長通常是他們推舉的最具智慧的長者,歷史上罕有反對議長的記錄。這一次也不例外。難民,他們不在乎;德維爾家,區區沒落商人家族,他們更不在乎。即便德維爾能夠天下無雙,難道還能同時對付他們12家嗎,難道還能有一位中級血脈騎士嗎? 安德烈在兩位同伴的攙扶下,直起腰板。議會大廳裡的沉默,便是貴族們最終的決定。他也下定決心,不再與這群蟲豸糾纏。 “就算不考慮這些難民,你們這不怕德……”安德烈輕拍阿奎那,製止他說繼續下去。善良不隻是和風細雨、陽光普照,也有風暴雷霆、至死方休。 “神說,”安德烈轉身開口念誦光明經典,兩個同伴也齊聲誦讀,“當慎用汝的權力。謹遵善行,自有光明庇佑汝之前程;若為惡行,黑暗自會將汝吞沒,無……” 隨著他們的念誦,大廳內似乎變得昏暗些許。 議員們大驚失色,站立起來,手摸劍柄,隻等議長令下,便會立刻擊殺3位牧師。好在,變化隻持續了很短一瞬,陽光重新普照,貴族們也紛紛放下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