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劇烈疼痛跪倒在地,懷裏的孩子滾了出去,而掉出來的已不算是孩子,隻是一團被燒焦了的黑炭,咚一聲,黑炭摔成兩段,作為頭顱的部分骨碌碌滾到了武尤腳邊。
女人尖叫著朝他爬去,整個空間回蕩著她的聲嘶力竭。
盡管尖叫很紮耳膜,在場的卻都沒有製止,人死後怨念不散便會化為厲鬼,厲鬼會重複上演生前的痛苦。
火燒在幾秒之內發生,轉眼,大火消散,女人又恢複了常態,懷裏繈褓依舊是可愛的嬰兒,隻是她跪著再次請求武尤:“阿尤,你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我和孩兒就不用再這麽痛苦了,你快殺了他們!”
“是我對不住你們,”武尤半蹲下來,擡手撫摸妻子的臉。
大毛看一眼齊泗,眼神詢問怎麽辦?
明顯,武尤的妻兒是在大火中葬身,已經很可憐了,他們再出手把人家魂魄給收了,顯得特別沒有情麵。
齊泗感慨道:“武尤曾是名劊子手,一次行刑,奉命斬了五品宣撫使司的兒子,負責案子的是督察院,執行的是監斬官,他不過一柄刀而已,但宣撫使司救不了自己兒子,就拿最底下的人出氣。”
陶緹皺眉:“就一把火燒了劊子手的妻兒?”
“對,”齊泗道,“武尤為妻兒報仇後死在了宣撫使司的宅邸,後來一直徘徊在廢棄的家裏不肯走,是我和我二哥路過,用木頭給他做了身體,他現在就是一具有靈魂的木偶。”
“我說呢,總覺得是妖又不是妖,”大毛了然,又想到正事,“那我們就幹看著?還是等武尤反過來對付我們?”
剛說完,武尤打散了眼前的魂魄。
或者說幻境。
大毛:“......”
這麽幹脆的嗎??
齊泗再次充當解說:“當年我們請巫修招過魂,他妻兒應該早就轉世了,隻是他至今沒找到,等找到了....”後麵的話沒說,他們都已明白。
找到人,圖一個寬慰,心願便了了。
陶緹的目光從武尤移向齊鎮,定了幾秒。
忽然,周遭的暗色如有實質般蠕動,像黑霧有了生命,帝江緊貼著陶緹小腿肚,其中兩隻腳腳負責抱緊天狗。
“大家小心,”齊泗道,說著突然哎呦一聲,他抱著的小狐貍也醒了,睜眼的剎那就咬了他一口,“晏晏?”
“啊啊!”帝江叫。
陶緹低頭,天狗也醒了,但沒有對他們發動攻擊,而是緊盯著黑暗,從黑影中又走出了一個女人,是秋娘,接著是竹心、奶娘,曾在秋娘院子裏伺候過的丫鬟都一個個走了出來。
左手邊是東北角,那兒踏出了一隻巨爪,上麵覆蓋了堅硬鱗甲。
陶緹微微眯眼。
帝江覺得似曾相識,望望現身的巨獸,又看看陶緹。
這不就是老大嗎?
“我靠!”大毛閃退一步,“怎麽連饕餮都出來了!”
小狐貍齜牙咧嘴,赤紅著眼睛作勢欲撲,齊泗把他牢牢摁在懷裏,免得跳出去受什麽傷。
“都是假象,幻覺而已,但也有攻擊力,”齊鎮說話時已經回到了陶緹身邊,又得意地對陶緹說,“你不用怕,就算幻覺仿造真實妖怪製造,能力能1比1複製,我照樣能弄死他,上古四大兇獸的饕餮其實就是個小辣雞。”
陶緹擡眸,斜睨他一眼。
涼得不能再涼了。
“二哥,你就別廢話了,趕緊把他處理了,不然我家晏晏又要發瘋!”齊泗和大毛、武尤早在這些幻像出現時就開打了,左手撕厲鬼,右手捶妖怪。
而從四麵八方出現的鬼怪越來越多。
大毛嘶了聲,陡然飛出來的多鳥啄在他胳膊上,啄出了一個小血洞。
“擦,我看這都不像幻覺,特麽都是真的!”大毛抱怨,擡手掐住鳥脖子,哢嚓一下,多鳥在他手心裏消散得無影無蹤。
武尤的衣服也被抓破了幾道口子,但他現在的本體是木頭,因此沒出血。
陶緹也撕掉兩隻妖怪沖向“饕餮”。
齊鎮也正要表現表現,一腳踩斷地麵鑽出的白色手臂,然,一擡頭,隻見熟悉的纖瘦身影在眼前變化出了巨大原身,四足粗壯,利爪尖銳,由下往上,青色油亮的鱗甲覆蓋全身,琥珀瞳仁在黑暗中泛著幽幽光澤。
空間被擠壓得滿滿當當。
饕餮。
是真正的饕餮!
陶緹光是化出原形就把不少幻像給擠滅了,牙口一張,撲咬在幻像饕餮上,對方瞬間消散。
大毛被擠到邊邊角,壓得臉變了形,齊泗和武尤連連閃退才沒有被波及,當腿部掛件的帝江扒拉著,結果沒掛住,從饕餮腿上滑落下來,在地上打了個滾。
天狗望著老大,眼神中恢複了一絲清明。
“陶陶陶陶老板?你、你竟然是饕餮?”大毛說話結巴,整個一個不敢置信,“你不是人類嗎?怎麽是妖怪???監察局沒有你戶口啊!你這什麽情況?哦我不是要批評你啊,就是太驚訝了!”
普通妖怪會驚懼於比自己強大N倍的妖怪,天性使然。
齊泗同樣震驚,但隻是一瞬,他更擔心的是晏湖,小狐貍受了刺激,眼睛猩紅,卻不敢撲上去隻能在齊泗懷裏翻滾,胡亂撕咬,這咬一口那咬一口。
齊泗欲哭無淚。
滅了假饕餮,來了真的,還是他二嫂。
武尤常年淡定,視線轉向齊鎮,某大妖已經石化。
說好的人類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