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症狀緩解得有快有慢?”大毛猜測。
陶緹:“沒這麽簡單。”
大家都是妖怪,聽覺靈敏,話落,齊齊扭頭朝天臺的玻璃門看去,玻璃門內有幾道身影正快步跑來,腳步聲踢踢踏踏,接著像石頭一樣砸在門上,嘭嘭嘭,發出一連串撞擊聲。
來的幾個人嘴裏發出嘶吼,根本沒有從夢魘中蘇醒。
眨眼的功夫,門外從三四個人變成了七八個,還有更多人從樓下湧上來,並且被夢魘的人都有目標,不管是扒拉門縫的還是砸玻璃的,都是沖著他們來的。
按照道理,母蟲死了,操控母蟲的妖怪也死了,所有人的症狀都應該解除。
除非....
“有人爬上來了,”武尤道。
“啊!”帝江盤旋在空中,一隻腳腳指向某處,天臺的欄杆上扒著一個人,男人一身腱子肉,雙手沾血,也不知道是怎麽爬上來的,他快速跨過欄杆朝他們沖來。
對付人類小菜一碟,大毛單手就把人掀翻了。
可來的不是一個人。
陶緹在玻璃門上迅速布下一道結界,玻璃門即便被撞碎,他們也沖不過來,但露天的欄杆外卻不斷有人爬上來,齊泗走到的欄杆外看,爆了句粗口,道:“夢魘沒解除,反而都成了蜘蛛人了,手指頭都不要了是吧。”
“我去,”大毛製服男人後也探身看了眼,附著在大廈牆壁上的人不計其數,底下更是人頭攢動,都要爬上來。
陶緹恢複了人形,來一個打暈一個,簡單粗暴。
剛製服一個女人,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兇狠地撲向他,陶緹略猶豫,還沒動手,齊鎮把小孩兒提了起來,小男孩兒在空氣裏揮舞拳腳,打不到陶緹就打齊鎮,無差別攻擊,但同樣是因為被操控。
離開當鋪前,陶緹拿了些捉妖的工具,比如網子,他把小孩兒兜起來。
“這兒這兒,還有一個,”大毛也提了個孩子,同樣塞進網裏。
另一邊,齊泗將打暈的人堆成一排排,不知道的還以為都殺了,人類對於妖怪來說是孱弱的存在,來多少都不在話下,可他們不能濫殺無辜,一來,當下社會不允許,二來,他們也沒那麽殘忍的兇性,但這麽下去不是辦法。
“二哥,你要不想點轍兒,否則天都快亮了,”齊泗心焦。
齊鎮眉頭緊鎖,隻為陶緹。
不知道陶緹還記不記得當年的事,要是記得怎麽辦?自己要不要低頭認錯兒?如果認了錯兒豈不是大妖的麵子都沒了?
不認錯,哪天掉了馬甲陶緹不原諒他怎麽辦?
瞅了眼陶緹。
越想越糾結。
“二哥,二哥我和你說話呢!”齊泗喊話。
“嗯,”齊鎮應得敷衍,他現在隻關心陶緹,走到陶緹身邊,決定沒話找話,“咳。”
陶緹斜睨,眼神表達出詢問。
齊鎮很肯定地問道:“你以前在我麵前裝弱,是不是在向我撒嬌?”
陶緹抽了抽嘴角:“你以前腦回路還正常點,現在是被驢踢了?”
“我沒被驢踢過,”齊鎮已經不在意被懟,甚至覺得心情有些美妙,看看周圍這幾個妖怪,哪個值得他家陶陶多費神去說兩句,心裏在意誰,肯定就和誰多說話,又道,“你裝弱就算了,為什麽還非要裝人?不是人就不是人,是什麽我都不介意,反正娶都娶了。”
這題天狗有發言權,反正老大自己都暴露了,也就無所謂了:“當初我和老大來譚城的時候,太平巷裏還有一家小旅館,晚上睡得正香呢,結果有不識相的來打擾。”
“等下,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齊泗插嘴。
大毛:“其實我也有點好奇。”
齊泗:“.....”
天狗繼續:“是個黑戶妖怪,打不過我們就躥進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當鋪,也就是我們現在的‘發財當鋪’,他把當鋪原來的大爺和孫子給咬死了,於是我老大就把他吃了,正好當鋪沒人經營,我們就盤了下來。”
大毛:“那陶老板的身份證件哪來的,假證啊?”
“怎麽可能!”天狗道,“證件是老大來譚城的路上撿的,照片還挺像,反正撿都撿了,就用唄,這不能怪我們啊,要怪就怪幾年前譚城的治安太差,這死一個,那兒死一個,撿證件比撿錢還簡單。”
“.....”大毛無話可說。
五六前年譚城的治安確實差,那時的局長不作為,後來才從上頭調派了鐘局長過來。
“這麽說,”大毛又冒出疑問,“陶老板在沒撿到證件之前也是黑戶?”
天狗咯噔一下,看向老大。
老大死的時候是清代,那會兒還沒有監察局,這得怎麽說?
“其實我....”陶緹開口。
“什麽時候做妖怪的都這麽有善心了,連個人都不能殺,不覺得憋屈嗎?”一道話音忽然幽幽飄起,攙著比夜色還冷的涼意。
被齊鎮捏碎心髒的妖怪慢悠悠站了起來,身上偌大的血洞依舊,可他臉上卻沒有痛色,微笑看著衆妖。
他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