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書大怒:“你們還等什麽!”
公子宜與弟弟圍住陶緹。
今兒他們來賞玉是假,借此來羞辱陶緹是真,不管有沒有玉都要把人教訓一頓。
陶緹握緊拳頭,掃過地上的幾顆小石子,準備好了與三人一搏。
可是公子宜與其弟弟還沒碰到陶緹就動不了了,一個剛往前邁了步,一個擼起袖子,全保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兇狠變成了驚恐。
“怎、怎麽回事?!我沒法動,”公子宜看向陶書,祈求能得到幫助。
公子齊也大叫起來:“陶緹有妖法,一定是他有妖法!”
話落,二人齊齊跪了下來,腦袋重重磕在地麵,一下接著一下。
陶書見狀大為詫異,看陶緹的眼神起了變化,他掃過兩位同伴,不僅沒幫忙反而自己轉身跑了,跑到院子門口,無形中被絆了一跤,當即臉著地撞歪了鼻子磕掉了牙,摔得滿臉是血。
院子外的家仆們全膽戰心驚地來攙扶他。
院裏的兩位此時也能動了,然,已磕得頭破血流。
他們慌裏慌張地沖出院子外。
一名家仆在院門口探頭往裏瞧,不敢進來,於是隻守在了院外,其他人手忙腳亂地扶起幾位公子,回府的回府,回房的回房,有人去請大夫有人去稟告夫人。
這兒的院子倒終於安靜了。
陶緹在院中站了會兒。
齊鎮的視線淡淡地落在陶緹背影上,小桃子多年不見,長大了也長高了,可看起來纖瘦,沒幾兩肉,竟沒有小時候胖了。
嘖,他不太滿意,肉少了,骨頭變多了。
正想當下把人吃了以後再不用惦記時,陶緹轉過了身,直直望向房頂上的他:“剛才是你幫的我?”
他們隔空對望。
齊鎮瞧著他,身材雖瘦了些,卻沒有自己想象中消瘦枯黃的臉,目色中有著與自身不相符的堅毅,身形挺得板正,居然....還有些好看。
“怎麽,”齊鎮吊兒郎當,“不認識我了?”
自己養的食物不管是如何改名換姓,變化成什麽樣兒,他都認得出來。
陶緹略有恍惚,他的記憶中一直有個很重要的哥哥,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哥哥的臉越來越模糊,然而這一問,那張臉竟然無比清晰起來。
不就是屋頂上與他一般大的少年?
“你......”唇瓣囁囁。
陶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濃厚的情緒集聚在眼中,幾乎馬上要在這瞬間噴薄出來。然而,情緒很快控製,眼神也恢複了平靜,沒再繼續說什麽便收回了視線。
齊鎮納悶:“?”
陶緹徑直回屋。
房頂上的身影消失,齊鎮躍下走向屋門口,擡腳要跨進去....
嘭!陶緹關上了門。
齊鎮吃了個閉門羹:“......?!”
對著門,陶緹發了會兒呆,但是一轉身,對方就矗立在他前麵,不由得一怔:“你怎麽進來的!”
“我若想進來,你覺得一扇門能擋得住嗎?”齊鎮逼近一步,眯起眼。
想起與父親對抗時那些旁觀的妖怪們,哪個不是震驚和畏懼,嘴上說著要討伐他睚眥,又有幾個真敢當出頭鳥,就連九嬰隻剩下一個腦袋後也沒了囂張氣焰隻能向他求饒罷了。
結果一個小小的人類還敢給他甩臉子。
哼,馬上吃了!
正要食用,食物主動撲進了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齊鎮:“.......??”
陶緹的冷漠隻有一瞬,根本裝不了多久,不在乎隻是假象。
從不小心掉出福地後每一天他都盼著能回去,也盼著哥哥可以來找他。可是他等了好多年,越等越生氣,越等越心寒。以至於總想著,哪怕有天見了麵他也不會主動相認。
然而真見了卻做不到。
心裏有的全是這麽多年積攢起來的更濃烈的想念與歡欣。
“你為什麽現在才來!”陶緹擡頭,眼睛紅了一圈,溫熱呼吸撩過齊鎮喉結。
齊鎮低頭注視他。
陶緹哭了,瞪著倔強的眼睛從中流出透明的液體來。
齊鎮一怔。
他知道那是淚,人類會流眼淚。
據父親說,人類的眼淚很珍貴,隻為愛的人而流,是比鮮血更炙熱也更難得到的東西,若一個人會為他流淚,那就說明,那個人愛上他了。
齊鎮嗜好逞兇鬥狠,習慣了浴血,可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先給他血。
而是先給了他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