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讀了什麽陶緹都忘了,其實今晚根本沒多少專注,現在腦子裏更是隻有一個想法:“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他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哥哥會來接他。
齊鎮樂道:“跟我走?想去哪兒?蔔□□大公子的身份不要了?”
“這身份於我是枷鎖,還不如跟著你自由自在,我寧願做個遊走山川的閑散客,也不願被關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他和府裏的人也不親,蔔正每個月都會來看他幾次,仿佛例行公事,親爹不上心,生母早逝,曾把他認回來的姑母也在三年前走了。
這蔔□□裏,他沒有任何留戀。
“我想和你一起走,”陶緹說,“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好,”齊鎮應下,眼中閃爍的是惡劣光芒。
他把陶緹帶到了一處野林子裏。
林子靜謐,陶緹走在前邊,問是不是回福地的路,卻是無人回應他,扭頭看時哪還有什麽人。
遠處傳來幾聲野獸嚎叫。
夜深人靜時獨自身處野外難免會讓人心慌,但陶緹在福地住過幾年,也算適應山間林子,心神定了定後四下找了根粗木棍握在手裏,戒備地望著四周。
“還有點膽識,”身後有人說話。
他猛然轉身,是齊鎮。
齊鎮一笑,後退一步,可身影卻忽然遠在了幾丈之外,形如鬼魅。
陶緹追向他,然而的眨眼功夫齊鎮又不見了。
“找什麽,我在這兒。”
陶緹擡頭。
齊鎮坐在頭頂的樹杈上,曲起一條腿,手臂隨意搭著,月夜的涼意浸染眉眼,似比往常還要邪佞幾分,他就那麽直勾勾注視著陶緹,似笑非笑。
有句話,陶緹很早就想問了。
“你是妖怪嗎?”
“你說呢?”齊鎮不答反問。
答案卻昭然若揭。
今晚齊鎮帶他出來就是要嚇唬他,輕易說要與妖怪走,等哪天見了他真身不得嚇得哭鼻子,大妖怪不屑安慰人類小孩兒,麻煩。
等嚇唬完了就能斷了陶緹的念頭。
這時,不遠處的一顆樹後走出來一名陌生男人,黑夜中的目光泛著幽幽綠色。
他是北方來的兇獸,近幾天一直在都城附近打轉,吃了不少人。掃了眼陶緹後,他與齊鎮打商量,問道:“我們分食如何?”
北方妖怪知曉睚眥兇名,卻還沒見過他模樣。
齊鎮一咧嘴,慢悠悠道:“我喜歡吃獨食,還想吃了你。”
說不通就鬥,男子現出原形,齊鎮也化出了真身,睚眥身形矯健龐大,四爪鋒利,頭頂龍角蜿蜒向後,一聲怒吼便能震碎聳天之樹將林木殘垣化為粉塵,端的是一派威風凜凜。
卻也兇殘無比。
沒鬥幾個回合,睚眥已把北方兇獸撕碎,空氣裏飄散開濃腥血霧。
他朝陶緹走去。
隻要一張嘴,也能把陶緹吞了。
齊鎮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懼,人類見了妖怪無不肝膽俱裂,可他隻聽陶緹問道:“你受傷了嗎? ”
你受傷了嗎?
每次幹架後,父親、兄弟們都隻關心別的妖怪被他揍得重不重,死沒死,難得有人第一時間問他有沒有受傷,感覺很新奇,又有些喜悅。
陶緹大膽往前,伸手撫在睚眥毛發間,結果沾了一手的血。
齊鎮低頭,舔舐掉他掌心的血,驕傲道:“不是我的,我沒受傷,這世上能讓我受傷的大妖已經不多了,用不著擔心。”
“嗯,”陶緹撲進柔軟皮毛。
齊鎮愣了愣,他還沒被如此親昵對待過。
這小子,果真是愛他愛得不行。
齊鎮化為人類模樣,將陶緹擁入懷裏,仔細擦掉了他臉上沾上的髒汙,接著又低頭在陶緹臉頰上親了一口:“算了算了,不做食物也罷,我睚眥要什麽吃的沒有,你也不必找借口說是為了要自由,想與我私奔就直說,我允了,以後你就是我娘子。”
隻把齊鎮當哥哥的陶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