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不成績剛一出來，放榜時就各種議論紛紛了。榜單前，羨慕、嫉妒、不甘、失望、悔恨……各種負麵正麵的情緒交雜在一起，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開口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上次考場作弊差點被抓的那個小莫，筆試考了第一耶！” 　　此話一出，立馬有人附和道：“何止是第一啊！斷層式的第一呢！遠遠把第二名甩了幾條街。” 　　“可不是嘛，人家可是考殿出身的，暨南大學畢業還是雙學位，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那實力可不是蓋的。”人群中不乏那些喜歡去挖別人背景的人，他們總樂於從一個人的出身去評價別人的成就。 　　“不過考場那事確實有點蹊蹺，那樣子還能考出這樣的成績，要說沒點內幕誰相信呢？” 　　成功的人是少數，相信光的人也是少數，總是屈身於黑暗的人，自然不會覺得一個人的成功是憑借自身的努力。將一件事說的撲朔迷離，並輔佐自身相信的部分進行改造，是吃瓜群眾的天性，對此他們樂此不疲。 　　小莫對於這些言論聽的一清二楚，他沒有去反駁和澄清什麼。此時，老師當著大家的麵對小莫給予了肯定，並找他要資料政審了。還不忘叮囑幾句，如此的趨炎附勢，倒是令在場的其他學生們有些不恥。 　　這天，小莫家裡來了很多親戚，有些親戚若非莫母親自介紹，小莫都不曾見過。 　　“小莫，這次做的不錯，沒給我們考殿丟臉。我們已經第一時間把你取的成績公布出去了。小昭，把我們的宣傳畫拿來。”負責人說著捧著一個製作精良的宣傳畫遞給了小莫，小莫瞟了一眼：西裝革履，玉樹臨風，是有點門麵的感覺。雖然說有點愛不釋手，但是依然不能就此妥協，還是要裝裝，於是他立馬收起了那副唯名是圖的模樣，擺了擺手。 　　負責人也沒有生氣，畢竟在鞍前馬後那塊他是專業的，誰有利用價值就巴結誰，這可是殿裡的生存之道。 　　好幾個叔公和長輩都走到小莫跟前侃侃而談，想必對於小莫取得的成就是比較滿意的。如果考殿能有機會將勢力延伸到其他的機構，那對於以後的發展是有巨大好處的。 　　小莫姐姐對此有些不悅，本想說點什麼，卻被莫母拉住。此時，門外進來兩個人，看起來官職不小，莫母迎了上去，“小弟，回來了！”噓寒問暖了一陣子，招呼小莫過來：“兒子！快過來和舅舅打個招呼。” 　　小莫立馬上前，生澀地遞了根煙，大概是剛學不久，不過拍起馬屁來倒是與遞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舅舅好！高升之後，更忙了吧！以後可要罩著外甥哦。” 　　“哈哈！一定一定，外甥現在出息了。”舅舅欣慰地說道。 　　“一般一般，筆試第一，沒有滿分，還是有進步空間！再說了與舅舅相比，還差得遠呢！”對於馬屁這種東西，小莫拍起來，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 　　族中長老和有頭有臉的股東們都到齊了。入座之後，考殿代理主事莫老宣布了將小莫作為接下來一段時間的考殿代言人，並贈予考殿0.01%的股份作為獎勵。 　　這個決定明擺著是要將小莫作為重點培養的對象。四叔莫康福則提出了自己的異議：“莫老，這個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相較於小莫，莫高芬的天賦明顯要高的多，況且，我們考殿向來注重天賦。隻怕會有人不服啊！” 　　“啊福！小芬畢竟年紀還小，況且女流之輩，難當大任。” 　　“這……莫老你要是這麼說，我第一個反對。這麼些年，大哥臥病在床，要不是大嫂在支持，考殿能有現在的成就。我們這些兄弟還有後輩股東沒有一個不服的，再說了，現在的考殿早就不是世襲獨裁，能者居之，這個決定還是需要大家表態！”二叔是個明事理的人，從來都是以族中利益優先。 　　莫老隻能服軟：“小芬年紀尚小，過渡階段，小莫也能得到鍛煉，這繼承人，等以後再決定不遲。” 　　莫母沒有隻顧著和弟弟寒暄，對於今天這個聚會討論的內容沒有絲毫興趣，因為她知道，考殿雖然表麵風光，但是早已經千瘡百孔。可以說是空有其表，毫無內核。這種空中樓閣，根本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於是她特地囑咐小莫出門送舅舅，目的也是讓小莫攀上唯一一個有較大實權的人。 　　舅舅自然知道姐姐的良苦用心，對於自己的親外甥正麵臨的困境，又豈會毫無作為。臨走的時候，舅舅自然毫無違和將字條塞到了小莫手裡，分別時，他拉低帽簷遮擋麵部的動作，仿佛是亂世中與接頭人會麵。 　　紙條上麵有一個人的姓名、職位、電話、愛好和出行信息。 　　小莫內心狂喜，能得到教育局副局長的提點，自然是為上岸增加了很多勝算。他深吸一口氣，迅速將紙條揉成了一團，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若是在以前，以他過目不忘的本身，早已經將上麵的內容熟記於心。可是他忘記了，參加那場考試之後，似乎有些能力被莫名的丟失掉了。比如，驚人的記憶力。 　　二姐一臉擔心，提醒到“媽！找關係這事，讓小弟自己來真的沒問題嗎？” 　　“嬌啊！小莫取點成績不容易，你就不能對你弟弟有點信心。”莫母嗔怪道 　　“媽啊！這些年，哪件事不是我在幫他擦屁股，除了學習，他什麼時候不是搞的一團糟。公司還有事，我和正邦先回公司處理了。”說完生氣地走了，正邦跟在後麵小聲哄著。 　　一覺醒來，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小莫突然忘記了舅舅給自己的聯係方式，隻記得今天要送禮的領導要去參加活動的地點。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自然不能輕易錯過。 　　“小莫，你姐夫買的書畫帶了沒？”二姐生意場上來往多年，自然知道領導們的喜好，她早早準備了東西。這些禮品，不管是附庸風雅、高高在上的君子，還是嘗盡世間冷暖的人民公仆，都能夠順利拿下。 　　“帶了帶了，酒也帶了，而且我還換了包裝。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的！”這麼多年，小莫早就不想被母親安排一切，如今終於算是熬出了頭，想到這裡，他步伐堅定、信心滿滿地走向了今天的招待會。 　　小莫提著剛買好的茅臺和名貴字畫，走在路上，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這場招待會選的地址還挺偏僻，聽說還是新校區的奠基儀式。路上，小莫怎麼都想不起那串手機號碼，那東西怎麼送到局長手裡？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既然沒法私下送，那就光明正大送，隻要做的自然，做的隨意，大家就不會認為那是送禮，出奇製勝。想到這裡，小莫不禁感嘆到自己的才智無雙，不愧為最強大腦。 　　奠基儀式上，為了不搶省裡來的專家的風頭，席局長的發言非常簡短，但是沒想到，專家也不愛發言，主辦方無奈隻能宣布，儀式進入自由活動的環節。 　　小莫掃了一下出席活動的人，來的人似乎都不太簡單。一個個的都表現的非常的克製，對提供的點心和零食無動於衷，反而拿著茶杯到處交談，倒更像是個交友宴會。 　　小莫可沒管這些，早上出來早餐都沒吃，一頓狼吞虎咽，橫掃了好幾桌的點心，又盯上了隔壁桌的飲料。幾個回合下來，肚子算是勉強吃飽了。於是他開始籌劃自己的大事。 　　席局長和專家團聊的火熱，直到要上臺參加剪彩。 　　大家都忙於交際，倒沒有特別注意這個冒失的鄉巴佬。兩個保安無聊地在一旁閑逛，小莫遞了兩根煙，接著一頓猛誇，套出了禮儀小姐的休息室。 　　小莫提前走到了後臺，和禮儀小姐閑聊了幾句後，他就和化妝師來到了化妝鏡前。經過化妝師鬼斧神工般化腐朽為神奇的雙手，小莫居然嬌俏如18歲未出閣的美女。 　　雖然穿高跟鞋不太習慣，但是原本就1.8的小莫，更顯得高挑出眾，惹人注目。穿著那劈叉的禮服，還是穩穩當當地將剪刀端到了席局長的跟前，剪彩結束後，小莫握著席局長的手，微笑地接受大家非常愉快的喝彩、鼓掌和拍照。 　　緊接著，小莫將準備好的禮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ｏm 遞給了席局長。席局長見是禮儀小姐拿出來的東西，以為是主辦方安排的環節，猶豫了一下，還是順手將東西接下了。 　　臺下掌聲和喝彩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為了不讓送禮這麼突兀，小莫給每一位剪彩的人都送了一盒禮物，但是當項目經理接到東西時，有點尷尬，卻又不得不接下小莫遞過來的東西，作為主辦方的項目負責人，他甚至不知道剪彩環節送禮有這個部分。 　　而此時，正準備下臺的小莫，穿的高跟鞋突然裂，摔了一跤。 　　此時兩個保安，發現了端倪，沖上臺去，因為跑太快摔了一跤。撿帽子向臺下鞠躬敬禮之後，挺著胸膛將男扮女裝的小莫架了下去。這一幕並未影響到流程，反倒是增加了許多趣味，成為大家歡笑的談資。 　　事後小莫非常懂事地給保安大哥敬了煙，沒捅什麼大簍子，自然也就網開一麵，談笑而過。 　　敏感時期的這種舉動，自然容易落下把柄，造成不良影響，但是都是官場老練的狐貍，這種沒實際證據的事情，局外人很容易被一則編造的公告糊弄過去，畢竟這種離譜的事情也是首例，自然對當事人沒有一點影響。 　　好在小莫化了濃妝，穿了旗袍高跟鞋，根本就沒有人認識，來賓名單也查無此人，至此送禮之事可以算的上是告吹了。 　　過了幾天，一個壞消息傳來，小莫因為在考試的時候使用的是第二專業報考，無法通過政審。 　　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傷心好幾天之後，小莫隻好接受，筆試第一，卻無法進入麵試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