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禮拜六。五點三十七分,尼斯。驚濤拍岸。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花房,姑娘。 花房姑娘──崔健。 王燾順著尼斯和嘎納之間的海邊道往回開。 風很大,吹得王燾手中的方向盤在發抖。 沒邊沒際的海岸線,和路平行著向無窮遠處延伸,一直刺進了夜最深的地方。呼嘯的風聲中,浪頭一個接著一個自殺般地撲上岸來,在岸邊巖石上撞得粉身碎骨。連大地都似乎要裂開了。 在這淩晨前最黑暗的時候,王燾還是能看到雪白的浪花在月色中飛舞,無數的晶瑩散漫在空中,就象他現在的心緒一樣。 沒有盡頭的路上,隻有他一個人,一輛車。天地間似乎隻剩下了他一個。 不,天上還有月亮。 月亮斜躺在天上看著王燾,有點憂傷的樣子。 王燾打開了車上的音響。濤聲和嚎叫聲混作了一處。 他聽見了他的心在跳。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 也沒有話要對你講。 我不敢抬頭看著, 你的, 臉龐。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 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 我不知不覺忘記了, 方向。 你說我世上最堅強, 我說你世上最善良。 我不知不覺已和花兒, 一樣。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 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這時我才知我已離不開你, 花房,姑娘。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 花房,姑娘。” 王燾停下車,站到了水邊,冬天裡最刺骨的風吹在了他的臉龐,吹在了他的胸膛。王燾扯開了自己的衣裳,好讓風紮得更猛烈些。他的衣服已被沁得濕透了,緊貼了在身上,他每一根骨頭都在這深冬的寒冷中戰栗,他每一個毛孔都在這冰冷的海水中緊縮。他讓他所有的神經都去觸摸這他一生中最強烈的感覺。 這時我才知我已離不開你,月亮。 王燾終於知道了什麼是愛。 我不管了,月亮是聖女也好,是婊子也罷,她是聾子也好,是啞巴也罷,她近在眼前也好,遠在天邊也罷,她是眾人寵愛的公主也好,她是被所有人遺棄的破爛也罷,她愛我也好,她不愛我也罷,就算月亮每天晚上都有一個男人在她的床上,我也不在乎了。 我要的就是你,月亮。 我明知我已離不開你,月亮。 我得給她說,我愛你。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