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政眼下還沒設立專職的情報機構,但地盤小有地盤小的好處,眼下隻需盯著一個太白縣城就行。 所以與其花錢設立情報司,還不如發動鄉野百姓。 隻要有利可圖,鄉民打起小報告來,絕對是能傳承下去的優良傳統。 如此一來,太白縣城但凡有風吹草動,顏政都能知道一些。 當兩天內有四波鄉民前來稟告,說有大批縣卒出來活動後,他立馬提高警惕,讓三兒派出斥候去打探。 從四波鄉民稟告的消息來看,這夥縣卒似乎想繞圈子。偷偷摸摸盡走小路,一看就另有圖謀。 棗林鎮衙門內院,顏政喊來三兒商量對策。 得益於分地時的繪圖作業,眼下他們手裡,擁有棗林鎮最細致的地圖。 顏政攤開地圖,拿著根教鞭擺弄道:“三兒你看,這夥縣卒前日最早在這被發現,後又投西而去!但是兩天後,卻有砍柴的鄉民發現,這夥縣卒出現在這!” 張飛擰眉看著,篤定道:“這夥縣卒應當是沖著咱們來的!” 顏政點頭:“顯而易見,如此遮遮掩掩,反倒是像掩耳盜鈴!” “那到底有多少人?”張飛問。 “不清楚,鄉民隻說,有非常多的縣卒,比以往見到的要多的多!按照估算,應當在一千人以上。”顏政也鬱悶,讓這夥鄉民弄清人數,確實有些為難他們。 張飛舉著教鞭問:“那這夥縣卒眼下在哪裡?” “也無消息,似乎還在繞路!” “既然如此,先生無需擔心,咱們整軍備戰即可!區區一千來人,敢來便全不用回去了!” 顏政自然不怕,點了點地圖道:“我猜,這夥縣卒是為了咱們分地的隊伍而來!” “為了分地的隊伍?” “三兒你看,若是要打棗林鎮,那就該兵貴神速,前日被發現之時,隻需盡力趕路,半日便可抵達!” 張飛仔細瞅瞅,認可道:“若換做是我打棗林鎮,定然也會走大路奔襲!” “正是!”顏政悠然道:“這梁珩想要殺了我們分地的人馬,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們一般會有五百士卒護衛分田,所以他派出一千人!這一千人,應當是他敢拿出來的全部人馬。 可惜,梁珩還是把咱們當成了土匪、豪強,不知道眼下鄉野,早已是咱們的地盤。他們繞的過去大路,卻繞不過山裡的樵夫!” 張飛點了點頭,他也沒想到,樵夫能帶來這麼多軍情。 其實也得感謝這些日子以來,每日都在大量收購木炭,使得四周鄉民上山打柴燒木炭的多了不少。 他傲然道:“既如此,眼下知己知彼,不妨吃掉這一千多號縣卒!” 顏政微笑道:“甚合我意,三兒想必已經成竹在胸了吧?” “正是!”張飛指著地圖道:“這次便以楊先生為餌,讓他先去分清溪裡的地,我則率領一千人,埋伏在此!再以五百人埋伏在後邊的密林,待到他們過來,前後夾擊於這片狹長的坡地!” 顏政沉聲道:“可多帶些人馬,圍堡隻要留五百人足矣!” “不可!”張飛堅定道:“先生安危不容兒戲,若這一千縣卒不是朝著咱們分地的人馬而去,隻是誘餌的話,則這梁珩必定還有後手。如此,豈不是將先生置於險地? 先生放心,對付這一千縣卒,有一千五百人足矣!帶多了人,反而容易暴露!” 顏政思索片刻,點頭道:“那便如此,記住了,打完這仗別管俘虜,打完便收兵速速歸來,兵貴神速,咱們奔襲太白縣城!” “好!”張飛一臉振奮。 ………… 一日後,已經在小路轉了三天的梁家人馬,終於抵達橫沖亭。 相當於硬是繞了個大圈,繞過棗林鎮,從橫沖亭的背麵進入。 趙正和成衡苦不堪言,在二人看來,梁家天兵一到,這夥外地人不就是一群土雞瓦狗?又何苦帶著人馬這般繞路,白白疲憊了士卒。 兩人敢怒不敢言,好在眼下終於抵達了橫沖亭。 王喜沒有急著出發,而是先找片林子藏了起來,讓士卒休息以補充體力。 待打聽清楚這夥強人在何處分地後,這才下令全速前進。 趙正和成衡策馬跟在後頭,士卒也全速奔襲。 隻是路過一處窪地時,王喜立馬下令,讓前邊士卒探路,得知可以通行之後,這才恢復行軍。 “這王縣尉難怪被軍中趕出,這般畏畏縮縮,豈能成事?”成衡忍不住吐槽。 趙正心中也不爽,卻不想在這節骨眼上聽風涼話,厲聲道:“少說幾句,留著力氣待會多宰幾個賊子!” 成衡不服氣道:“若不繞著幾天,怕是那棗林亭圍堡都打下來了!” “那有這麼容易,這夥強人你也看到了,並非不懂軍略,小心一些總歸是沒錯!” “可那有這般小心,一塊窪地也需下馬查探,是怕馬蹄陷進去,還是有人埋伏在灘塗裡?” 趙正語氣寡淡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以為我等還是以前啊!” 成衡冷哼一聲,重重踢了一腳馬肚子。 而前邊的王喜,此刻卻又顯得急切起來,他見路況極好,便開始催促起士卒來。 五百餘人邁腿跑著,兩百個正兵俱是騎馬,他們的盔甲、箭矢,都被馬兒馱著。 另有三百騎馬的騎士,在四周以為護衛,順帶預警。 王喜邊趕路邊觀察,他憶起以往在軍中的日子,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的感覺,似乎是與以往的經歷相反。 他細細一想,突然反應過來,他之所以繞這麼大一個圈,乃是因為心中十分沒底氣! 認為這隊人馬若是被發現的話,對方必定有應付的手段! 王喜心跳猛的快了起來,戎馬十幾年的經歷,此刻在讓他飛速的思考起來。 梁珩不知軍略,以為一千人對這夥外地人的五百雜兵,必然是手到擒來。 士卒們未曾同這夥外地人交過手,也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豪強徒附。 此戰從一開始,隻有他自己真正正視這夥外地人!而能在軍略上正視這夥外地人,是因為自己有過十幾年的戎馬生涯! 嗖——一瞬間,王喜覺得燥熱的很,戎馬經歷不斷在腦海中閃過。 噠噠噠——一行人趕路飛快,不多時來帶一處兩山相夾處,道路左側一裡處是密林。 道路蜿蜒入這兩山,又如胳膊肘一般,將一塊凸起的山勢攬入。 王喜再度喊停人馬,心裡冒出一個想法,那便是他若是帶一千人來此地埋伏,必定選擇那凸起的山勢,以及那後邊的密林。 麾下的縣卒都在喘著氣,正兵們都將目光望向了他。 王喜凝望著這處山勢,心中僥幸卻又告訴他,這夥外地人可能真沒這麼厲害。 他緩慢的鬆開韁繩,心想無需半刻鐘,這一千人便能通過。 沒多遲疑,仿佛被微風吹動一般,王喜再度策馬前進起來。 後邊的成衡已經十分不滿,憤懟道:“走走停停,我就不信,這條破路也會絆住馬腳!” “哎,成兄你都罵了一路了,省點力氣吧!”趙正已經無力吐槽。 成衡恨恨道:“若非梁珩無道,這什麼縣尉失職,咱們焉能有今日!” 趙正搖頭一嘆,心想自己年輕時結交的都是些什麼人? 成衡還在氣頭上,這三天趕路都累的夠嗆,眼下隻想奮力廝殺一場,再美美的回去睡上一覺。 籲——突然,一聲銳利的鳴鏑聲響起。 趙正和成衡不知道這是什麼,王喜雙目卻猛的睜大,厲聲大喊道:“快,有伏兵!” 話音未落,箭矢如蝗襲來,瞬間射翻一片。 王喜忙滾到馬腹下,找來盔甲披上。 正兵們也做著同樣的動作,絲毫不顧已經死傷的弟兄。 騎士們忙操控受驚的馬,輔兵們則忙舉盾和躲藏。 待到一頓箭雨之後,從那山勢背後,便湧出百餘騎,為首漢子手持長馬刀而來。 好家夥!這夥騎兵渾身盔甲,轉進如風。 後邊是喊殺的士卒,正排成一列一列,奔殺而來。 王喜忙道:“別亂,別亂,舉旗聚眾!” 正兵們有意識往主將這趕,回過神的輔兵也忙朝著人多的地方跑。 砰——敵軍騎兵入陣,馬刀之下潰不成軍。 王喜有些膽寒,下令道:“且戰且退!” 正兵們放箭阻擋,已經披甲的他們,前邊更有輔兵舉盾防衛。 他們奮力的拉弓放箭,隻期望短暫壓製對麵。 傷亡不斷產生,等到對麵士卒壓過來時,所有人都等著接戰。 殺! 突然,後邊喊殺聲大作,隻見一夥士卒正在包抄而來。 王喜麵色陡變,咽了咽口水,拿刀的手都顫抖起來。 敵軍的百餘騎正在驅趕殺戮潰兵,以掠陣為翼的方式,拱衛著士卒大陣前來。 砰——士卒大陣不到半刻鐘便相接,就像一堵墻撞在一起。 兩邊士卒奮力撐住長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第一排的士卒都在咬牙頂著。 王喜眼睛瞪的渾圓,他看到敵人第一排士卒的盔甲,竟是沒被穿透,反而奮力在拽開長槍,並拿手中的鐵錘敲擊! 他不會知道,這第一排的士卒,俱是健碩魁梧者,身披兩層重甲的勇士。 訓練的時候,這些人隻被要求做一件事,那便是長槍交接便扔掉長槍,頂上去用錘子砸! 幾乎是瞬間潰敗,數百人的軍陣被硬生生的鑿穿! “護田!護田!” “護田!護田!” 這夥士卒一邊大聲嘶吼,一邊往前沖。 王喜支撐不住,轉頭往後跑去。 跑了一陣後,一支重箭射中他頭盔,深入半寸有餘。 在他未倒下之際,一把長馬刀橫過,將他人頭斬下。 “殺!護田!殺!護田!”千夫長張乾舉著刀嘶吼,他以前是張飛的親兵,眼下是千夫長。 趙正和成衡趴在一溝壑中瑟瑟發抖,兩人從未想過,這夥外地人這般強悍! 突然,一匹馬從旁邊跑過。 兩人對視一眼,忙沖上前去拉住。 你爭我搶,趙正一腳將成衡踹回溝裡。 騎上馬的趙正,一刀將馬尾巴斬斷,瘋了似的往密林方向沖去。 他知道,那個伏兵來的地方才有生路,而不是和其餘潰兵一道,亂哄哄的瞎跑。 “小娘養的趙正,伱他娘不顧兄弟!”成衡起身無能狂怒。 嗖——一支重箭正中他胸膛。 ………… …………
第六十九章:你不顧兄弟!(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