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襲之後十分鐘。 最後一處明火在第三連和趕來支援的第一連共同努力下,被撲滅了。 火苗消失時,年輕人們歡呼起來,仿佛打了天大的勝仗一樣。 波波夫喊道:“別忙著樂!快看看燒毀的汽車上有什麼可以用的部件不!再檢查那幾輛被掃射的汽車,有故障排除故障,沒有故障開到汽修廠給師傅們再檢查一次。” 士兵的歡呼低下去,王忠小聲說:“稍微讓他們高興一下也沒關係吧?” “我認為這對未來沒有好處。”波波夫答道,並且表現出絕不讓步的態度,“這是我的工作範圍。” 王忠咋舌。 不過軍隊確實需要保持良好的紀律,波波夫沒做錯,他也不說啥了。 波波夫發出新的命令:“各班班長檢查人數,看看有沒有受傷和犧牲的。” 其實王忠早就通過俯瞰視角確定沒有傷亡,但這時候也裝不知道,看著擔任班長的老兵們點人頭。 這時候一輛馬車出現在駐地門口。 門崗一開始想攔,看清楚駕車的人之後選擇打開欄桿。 葉戈羅夫拿著趕車用的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長桿,趕著一匹老馬拖著一輛雙輪馬車進了營區。 王忠:“你還有這手藝?” 葉戈羅夫長籲一聲停下馬車,跳下來把趕車的桿子交給警衛,嚴肅的看著王忠:“我是個農民,農民沒有不會趕馬車的。” 這時候馬車上的幾個平民下來了,看到王忠的將星之後便局促起來,站在那邊有些拘謹。 葉戈羅夫:“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誌願幫助我們,這是安德羅維奇,是個裁縫,這是皮埃爾,是個廚子,最後這是尼古萊,是個鞋匠。” 王忠眉頭擰成麻花:“你要這些人做啥?” 葉戈羅夫嚴肅的說:“裁縫和鞋匠很重要!不然等泥濘季節到來,就等著戰士們患病吧!你到底是不是安特人啊?” 你好,不是的。 但是王忠隻能裝出一副紈絝不知人間疾苦的樣子。 為了岔開話題,他問:“那廚子呢?我們有野戰煮飯隊了。” “是是,每天都是土豆洋蔥胡蘿卜煮的湯,乾麵包。我不是嫌棄女士們煮的飯,但是我們要豐富一下飲食!”葉戈羅夫說著轉向廚子,“你擅長做什麼菜?” 皮埃爾推了推眼鏡:“加洛林傳統菜。我是我們那兒波耶老爺的首席廚師長。” 王忠皺著眉頭:“所以,你不是名字叫彼得但被成皮埃爾,你本來就是皮埃爾?” 因為有一段時間全歐洲都向往法國宮廷,所以俄國人有時候會把自己名字的發音改成“法國音”。比如《戰爭與和平》的主角之一皮埃爾,其實他叫彼得,但用法語來讀,顯得比較“時尚”。 王忠本來以為這廚子也是這樣。 皮埃爾整了整衣服:“我本來就是皮埃爾,是加洛林人,加洛林淪陷之後逃亡過來的。” 王忠:“啊……這樣啊……” 波波夫揶揄道:“正好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喜歡法餐,你就當將軍的廚子吧。” 我還有這個設定? 王忠搖搖頭:“來了也好,你作為廚子對食材管理什麼的很在行吧?” “是的。我是老爺的總廚。整個廚房的運作都歸我管。”皮埃爾驕傲的昂起頭。 王忠:“那好,你去管理給養中的食材,部隊斷糧了我就找你!” ———— 儒勒914年7月4日,王忠剛套上將軍服,波波夫就沖進他的臥室:“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我找到通訊人員了!” 王忠:“真的嗎?所以以後負責地圖的人不用去司令部抄地圖了?” 一般戰情通報由阿格蘇科夫的方麵軍司令部公開播發,隻要有解碼能力,誰都可以收到解讀,並且在地圖上還原成戰線態勢。 羅科索夫戰鬥群現在沒有自己的無線電通訊連,所以每天要去兵站司令部抄人家更新好的地圖。 這個工作到昨天都是巴甫洛夫自己做,今天終於可以甩給兩個炮兵學員乾了。 如果有了自己的無線電連,就不用去兵站司令部浪費時間了。 當然更重要的是,有通訊連就能直接接受命令。現在上麵要給羅科索夫戰鬥群下達命令還得通過兵站司令部轉交。 不過,王忠總覺得,上麵說不定會故意讓自己這個戰鬥群在這裡曬太陽。 畢竟現在大本營戰報已經在宣稱反攻在即了。 王忠昨天知道自己成了名人之後,專門找了這幾天的報紙來看——以前不看是因為讓一個21世紀穿越過來的地球年輕人看報紙確實有點難度。 隻看報紙的話,前線現在是一片大優,普洛森帝國在安特帝國軍堅決的抵抗下損失慘重,戰爭的局麵很快會逆轉。 這“殲敵一億轉進如風”的風格可太有既視感了。 王忠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隻能讓自己的部隊盡可能的做好準備。 “走,”王忠披上分給自己的近衛軍披風,“去看看去。他們人在哪兒了?” 波波夫:“在司令部旁邊的房子就位了。我帶你去。” ———— 兩分鐘後,王忠皺著眉頭看著麵前列隊的審判庭小隊。 “你不是說通訊連嗎?”他問波波夫,“怎麼是督戰隊?” 波波夫:“你誤會了,阿列克謝·康斯坦丁諾維奇,他們是本地審判庭反間諜部隊,負責用無線電定位車偵測間諜的電臺的。 “他們都學過使用電報,也學過解碼。最妙的是,他們本身就是審判官,解碼的時候不用帶槍的保密審判官在旁邊看著了。上尉,給準將介紹一下。” 帶隊的上尉上前一步:“我們已經拿到了電臺和密碼本,在您來之前已經在著手譯碼今天的戰情通報了!” 王忠:“那反間諜工作呢?” 上尉:“本地有間諜嫌疑的人已經全部被槍斃,已經用不著進行電臺定位了。” 效率真高啊,該說不愧是戴藍帽子的審判庭嗎? 波波夫在旁邊說:“反正他們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把他們拉過來了,比等著上麵補充通訊連省時間。” 這時候巴甫洛夫從司令部出來,看到這幫藍帽子立刻皺眉:“你們居然真的把審判庭的電偵小隊弄過來了啊!你知道為這個事情我要寫多少報告嗎!” 王忠嚴肅的說:“我知道你行的,巴甫洛夫,你是個充滿榮譽感的職業軍人,出色的文員!” “你別給我拍彩虹屁,你看看我的眼圈,你倒是睡得飽飽的,看看我!” 巴甫洛夫這黑眼圈確實非常的明顯,看得出來參謀長已經操碎了心。 王忠決定趕快跑,不聽巴甫洛夫倒苦水:“主教大人!是不是該去迎接今天補充給我們的儀仗部隊了?” 昨天說的,皇太子要把宮廷儀仗部隊那些閱兵專業戶塞給王忠,可能是中看不中用的多炮塔重型坦克T35。 王忠現在的想法就是甭管好不好用,先拿來用著。 T35裝甲薄,那就挖個坑把他車身什麼的填進去,當固定炮位用,那坦克上麵一門76炮一門45炮又不是擺來看的。 那坦克還有機槍呢! 隻要運用合適,就能消滅普洛森鬼子。 波波夫看了看手表,點頭:“沒錯,軍列不晚點的話,該到了。” 然而因為敵人的空襲,軍列經常晚點。 可王忠又確實沒有別的事情乾,現在能做的事情全是後勤方麵的,他的外掛用不上。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安特軍隊係統的公文,原主就不會這個,相關科目全是零分,能畢業是因為和皇太子關係好。 王忠一個中國人,靠著原主遺留的口語能交流就不錯了,寫文章一大堆文法錯誤,之前柳德米拉讓他給老家寫封信,他磨磨蹭蹭寫了一頁紙,被柳德米拉挑了十七個錯誤。 從那以後王忠堅決的貫徹自己“文盲”的戲路了。 總之,不能乾、也不相乾文書工作的王忠,決定開溜,去等儀仗隊。 “我去車站等著了,你們忙!格裡高利!把車開過來!” 王忠一邊喊一邊向車的方向走。 波波夫:“我也去。” 巴甫洛夫:“你去什麼?幫我處理文書工作!你作為主教本來就有一部分文書需要你蓋章!” 波波夫:“皇太子叮囑我的,要確保東西被羅科索夫戰鬥群接收,我是在執行他的囑托。” 王忠:“不,我親自接收就可以了,你去幫巴甫洛夫處理文書工作。” 波波夫一臉怨氣的看著王忠。 看來他也不喜歡做文書工作。 兩人正互相瞪眼呢,炮手德米特裡領著一名學員跑過來:“將軍閣下!你快看看兵站發給我們的炮彈吧!” 王忠一隻腳已經踩在吉普車的踏板上了,聽到這話好奇的看過去,發現迪米特裡帶著的學員抱著個板條箱,外麵用油漆寫著“76毫米炮彈”。 王忠:“怎麼了?” 76炮可是他手裡唯一的寶貝疙瘩,要是T35靠不住,反坦克就全指望這門76炮了。 迪米特裡掀開板條箱的蓋子,露出裡麵排列緊密的“彈藥”:“這些炮彈!” 他抽出一顆“彈藥”展示給王忠看。 “是酸黃瓜罐頭啊!” 王忠扶額。 在各種回憶錄中他看過很多補給送錯了的軼事,但一般人家是送錯口徑,送錯物種還真沒見過太多。 關鍵箱子外麵還寫著炮彈。 王忠:“你去找參謀長!” 巴甫洛夫:“又找我?好吧這個確實該找我……供貨單給我看看!” 趁這個當兒王忠上了吉普,拍了拍格裡高利的肩膀:“快走!” ———— 到了火車站,王忠被血腥味熏得皺起眉頭。 他攔住一副擔架,問上麵情況看起來還不錯的傷員:“前線怎麼樣了?” 傷員睜眼一看到王忠的製服和將星,立刻要敬禮,被王忠按下去:“不必多禮。前線怎麼樣了?” “很糟糕,我是軍預備隊的,昨天就已經投入了。敵人已經快要包抄到位了,估計明天傷員列車就出不來了。” 王忠眉頭緊鎖。 他看向波波夫:“看來我們的戰鬥準備要盡快了。我覺得今天就可以開始構築防禦工事。” 波波夫:“你選好工事的位置了嗎?” “選好了。”王忠點頭,這幾天他沒事就看俯瞰圖,早就把整個洛克托夫的地形記在心裡。 他繼續說:“我們的防禦支撐點應該設置在西南方的化肥廠,廠房是堅固的鋼筋混凝土,幾個製高點非常適合當觀察點。 “如果我們有榴彈炮的話,在上麵建立觀察哨之後能控製整個城市的西南側。 “化肥廠的圍墻是雙層紅磚結構,在上麵打開一些小缺口設置反坦克炮,炮位暴露之後能借著圍墻的掩護迅速轉移。 “如果我們有坦克的話,西南麵公路兩邊有好幾道帶狀樹林,我們可以在那裡伏擊敵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波波夫看著如數家珍的王忠:“你……都什麼時候了解的這些?” 王忠:“你來之前,我騎著布西發拉斯遛彎都看清楚了。” 應該是遛彎的時候用俯瞰視角都看清楚了。 波波夫:“可是,你確定要用T35去打伏擊?那玩意地上崎嶇一點就隻有十公裡每小時的龜速了,不如人走得快。” 王忠也皺起眉頭:“我是說如果有好坦克的話。哪怕是BT7我也去打伏擊戰了。” 這時候,遠處有汽笛聲。 調度室的大爺出來了,隻是幾天的時間,大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喂,準將,你們的車在另一個站臺,從天橋上去。” 王忠對大爺揮了揮手,一邊走一邊對波波夫說:“你來那天他還用敬語呢,現在……感覺出來了嗎?” 波波夫點頭:“人心惶惶啊。” 兩人帶著警衛員跨過天橋,來到另一邊。 這時候火車已經開始進站了。 王忠停下來,站在天橋上看著長長的平板車上固定的東西。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巴甫洛夫那貨帶偏了。 那貨一上來就想當然的說出了“閱兵明星”T35重型坦克,導致王忠忘了二戰前蘇軍還有另一款閱兵儀式上的寵兒。 那就是B-4鋼鐵之錘重型榴彈炮。 王忠看著下麵逐漸停穩的火車上八門203毫米B4重型榴彈炮,嘴巴合不攏了。 我草,突然變成富裕仗了! 皇太子!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你乾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