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步入廣場的六個千人隊的輕騎兵,雖然甲胄是好的,但很多帶了修補的痕跡,有的還沾上了血汙。 在信王和皇親們的眼裡,擺前麵的肯定是精銳,這後麵的裝備顯然要差些嘛。 隻有黑雲龍、額木布楚琥爾和滿五大輕輕點頭。 這六個千人隊的士兵,跟前麵十五個千人隊比,目光多了沉穩,呼喊少了激情,多了低沉威嚴。 前麵的士兵,雖然看上去戰鬥力應該不差,跟土默特和喀喇沁的百戰老兵比,差了些成色。 真開戰,即使人數有差距,我們自信也能周旋。 這六千人看眼神就是上陣殺過人的老兵,體格彪悍,氣度沉穩,打不過,打不過啊。 不是說郎奇隻有一萬兀良哈正兵麼?這都過去二十一個千人隊了,數不對啊。 輕騎兵過盡,稍稍空了一段位置。 西麵傳來了更沉重的馬蹄聲。 敖漢部統領者,皇叔歹青的兒子索諾木杜楞一身鐵甲,手舉狼頭旗出現。 他的身後,是一千彪悍的蒙古紮甲重騎兵。 一個個身材魁梧,人馬俱披甲,手持騎槍。 盔甲和騎槍都是黑色的,仿佛死神來了。 沉重的甲葉撞擊聲裡,這一千紮甲重騎,仿佛從歷史的塵霧中走出來,帶著成吉思汗時代的血腥味道。 觀眾們都感覺一股重壓壓在心頭,這可是草原上無敵的存在。 最感慨的人其實是郎奇。他清楚知道,彪悍的紮甲重騎,馬上就要過時了,被火器部隊取代。 這個時代,是重甲槍騎兵最後的輝煌,成吉思汗時代落日的餘暉。 不過,此時他們的威力尚在,就像用了幾十年的馬克沁、B52,雖然已經老舊、落後於時代,依舊能讓人感覺到恐懼。 後麵,萬丹偉征、固魯斯奇布、萬丹偉征的兒子額琳臣分別打著一桿狼頭旗,率明軍裝備的半具甲重騎出現。 這裝備就相對先進了。這些重騎兵身上的鐵甲,稍微改造,再精簡一些,可以用到馬克沁出現,郎奇覺得自己是看不到了。 自己努努力,運氣再好點,或者可能有資格發布全球總無事令。 讓馬克沁出現後,不帶走那麼多小夥子的生命,還比自己爬科技樹讓科技跨越時代的承載能力提升靠譜些。 重騎兵走過,所有觀眾心頭都沉甸甸的。想象四千輛坦克碾過路麵的場景,這是一股能滅國的力量。 信王有點絕望,臉上泛起不正常的嫣紅。郎奇一旦反叛,鐵蹄南下,我大明擋得住麼? 讓他跟後金拚吧。若是滅了後金回來,一定要乾掉他。 皇兄要顧及天子的名聲不能做,那就我來出手,承擔這個惡名,我要把這個今天擋在孤麵前的人千刀萬剮。 一起毀滅吧,為了大明。 十幾歲的孩子,承擔了太多不應該屬於他的重擔,心理已經扭曲了。 滿五大也是一臉絕望。臨來的時候,兄長還跟自己商議,暢想能不能盡量獲得聽調不聽宣的待遇,這是在做夢啊。 郎奇光重騎兵就有四千,擁有的數量已經超過了林丹巴圖爾。 可憐喀喇沁一共才五千兵馬,還都是輕騎兵,這可能乾得過麼?我們喀喇沁在草原上還有什麼發言權啊。 土默特人有兩千重騎,還有召城那樣的堅城。額木布楚琥爾倒是還罩得住情緒。 可是,來的時候,老汗王囑托自己悄悄偵查郎奇的實力,看看土默特還有沒有跟林丹汗——郎奇聯軍野戰的實力。 有個屁啊。 這還用偵查什麼?郎奇主動把牌亮出來了,王炸。 不需要鐵槊科諾特出手,郎奇一個人,土默特就完全乾不過,隻能據城死守,眼看著兀良哈輕騎兵在敕勒川上肆虐。 郎奇請我和滿五大來,就是為了讓我們死心,然後徹底投靠被吞並麼? 滿五素和老汗王是林丹巴圖爾的死對頭,又不可能投降。難道土默特除了死守召城等死,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不對,郎奇在信王麵前都如此囂張跋扈,能甘心屈居林丹汗之下麼? 咱們在這察罕浩特皇城根下閱兵,看郎奇耀武揚威,這可是林丹汗眼皮底下。 林丹汗在哪裡?鐵槊科諾特的猛士們都是孬種麼? 這裡,有沒有土默特存活的一線生機呢? 對了,郎奇說晚上要請我們喝酒,是最後通牒,還是—— 重騎兵過完,是二百一十六輛輕車組成的輕車營。 對這玩意,信王和皇親國戚們都在撇嘴。 這東西在大明遍地都是,黑總兵用的都是更有威力的偏廂車。 感受了郎奇重騎數量震撼的黑雲龍卻知道,自己的偏廂車過於沉重,隻適合明軍防守戰略的需要。 輕車雖然小,但速度跟得上馬隊,能在草原上千裡奔襲,這才是郎奇舍棄偏廂車而選輕車的原因。 黑雲龍對郎奇一萬五千新訓練士兵的戰鬥力非常不看好,心中隻是在計算一萬兀良哈士兵的戰鬥力。 重騎兵數量達到了四成,這已經是成吉思汗西征時候的重騎兵比例了。 現在蒙古草原上這幫孛兒隻斤氏的不肖子孫,一個個的,早已沒有了成吉思汗時代的宏圖大誌。 強悍的蒙古兵被他們指揮,真是糟蹋了。 義弟顯然是個胸懷大誌的,肯舍命下本,吃軟飯也要打造強大的武裝力量。 蒙古的控弦猛士要是都到了他的手裡,會怎麼用,想想都可怕啊。 等輕車隊到了眼前,皇親國戚們發起一陣驚呼,嬌弱的夫人們,甚至有眼前發黑,伏在夫君懷裡的。 現場有點亂,罪魁禍首就是這些輕車。 前二百輛輕車上,每輛車立了三根木桿,每個桿頂戳了一個風乾的人頭,石灰醃製,金錢鼠尾扁腦殼,妥妥的真韃人頭。 婚禮的歡迎儀式上竟然出現了這玩意,讓嬌生慣養的皇親們大感不適。 信王小小年紀,卻毫不懼怕,盯著人頭,眼睛發亮。 他心中對郎奇的處理方案計議已定,已經鎮定了下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郎卿功高蓋世,果然是我大明的嶽武穆。 孤看這裡的地形,南北都是山,往東去的路並沒有能拐回來的地方。 前麵那些兵將這麼半天沒回轉,難道檢閱後,直接出發,去打女真人了?郎卿果真朝廷棟梁也。” 郎奇回身,“信王神機妙算。雖然他們沒有去打女真人,不過確實直接出征了。 送親隊伍來我這裡,需要義兄親率人馬護衛,我這個草原上的主人深感愧疚啊。 前麵兩萬五千兵馬,被我派去,沿著察罕浩特到京城一路剿匪去了。 臣發誓要把草原上的馬匪肅清,讓這些兵馬在這條路上巡邏,匪徒一個也不放過。 好讓信王和諸位皇親長輩們,回京城的時候,一路安然舒適。” “那就多謝郎卿的好意了。” 信王非常倔強,心裡痛恨郎奇的跋扈,這一聲姐夫,一直也沒叫出來。 滿五大坐在那裡,兩股戰戰,大冬天的,冷汗順著後背流淌。 什麼特麼剿匪,剿個屁匪。 那條路上出沒的兵馬,除了內喀爾喀五部,就是我們喀喇沁部落的了。 內喀爾喀有後金人撐腰,估計你郎奇暫時不敢打。這兩萬五千大軍,就是沖著我們喀喇沁去的。 兩萬五千大軍啊,包括四千重騎兵,去欺負我們喀喇沁區區五千輕騎兵,這還有天理麼?還有王法麼? 恐怕巡邏路上,隨便“迷路”一拐彎,我們喀喇沁就沒了啊。 不過你不從西麵走,繞遠走東路,顯然不是要直接打喀喇沁,而是要截斷我們逃向後金的路。 這是吃定了我們無處可去,一定要我們徹底投降被吞並麼? 要不要現在逃回去,告訴哥哥趕緊投土默特去?可是,我們和土默特綁一塊,一樣打不過郎奇啊。 郎奇晚上的酒宴,酒無好酒,宴無好宴,這劫我滿五大難過啊。 走在最後的,是一千背著火槍的近衛旅。 這一千人身體瘦弱,穿的還都是布甲。信王和皇親們剛被重騎兵震撼過了,看都懶得看這幫弱兵。 黑雲龍的眼睛卻一下子睜大了。 這一千人他見過,當初還跟自己的兩千火槍手聯合演習過。 那個時候這幫子弱兵是真的弱,火槍還打不齊。 可如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氣勢大不一樣,前麵的重騎兵都比不了啊。 郎奇討伐奈曼的錫林郭勒戰役,對敵人殺傷最多的,就是近衛旅的火槍。 近衛旅打敗了女真人,戳破了女真八旗天下無敵的神話,士氣已經到頂,然後,默默轉化成了鐵血的戰場經驗。 黑雲龍眼中,郎奇手下最精銳的部隊,乃是身後的異麵神兵,這些“呆若木雞”的老兵,已經達到了士兵的最高境界。 黑雲龍自己手下的家將,一個有這種水平的都沒有。 不是士兵素質問題,黑雲龍一直坐鎮邊關,壓製蒙古人,沒有跟強兵對陣的機會。 現在近衛旅的一千士兵,已經模糊有了異麵神兵漠然的眼神。 跟女真八旗這種天下強兵對陣,對士兵的成長真是太有利了。 不行,我即使不能去遼東對陣女真人,也得讓手下打一仗了。光是練兵,手下的兵都養廢了。 可是,沒有朝廷的命令,我敢找誰打仗啊? 兩萬多兵馬過完,需要老長的時間,轉眼天已經快黑了。 彭子海朝郎奇躬身告辭,騎馬去追出發的“剿匪”兵去了,他是那兩萬五千兵馬的臨時總指揮。 沒第一時間跟隊伍走,隻是郎奇為了給他榮譽,讓他能跟在身後,一起享受檢閱士兵的榮耀。 信王和皇親們活動活動坐得發麻的腿,去休息了,明天就是郎奇同時娶兩個公主的大婚典禮。 郎奇左手拉著義兄黑雲龍,右手朝額木布楚琥爾和滿五大示意,“咱們這就去我的帳篷飲酒,兩位將軍,請!”
第100章 全球總無事令(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