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並不在皇宮。臨安之中國都皇宮亦稱為“大內”,位於臨安府城南部的鳳凰山麓。其方圓九裡內,宮殿林立、樓閣層疊,都是朱戶畫棟、雕薨飛簷!樓宇殿閣之上,鐫鏤著龍驤鳳飛的飾物,風格獨領風騷,金碧輝煌且巍峨氣派。 而出大內的門名曰“和寧門”,沿著禦街北行穿過朝天門,再往東過望仙橋,北麵府邸即為“恭王府”。而這周歲宴之時,便要自此談起。 大內中,皇太子趙愭病故,東宮虛位;而對於那貢生鬧事,以及當街行刺之人的莫名失蹤,相關輔臣所遞上的劄子皆在推脫責任,有用的信息亦是寥寥無幾!雖皇太子並未在亂場中受傷,可畢竟受驚了。可官家並非糊塗人,皇太子當日出行,知此事者屈指可數,而其中最可疑的便是恭王。 或是恭王亦察覺到了官家猜忌,是以近日總患“傷寒”為由,不便入朝,然此並非長久計,但天佑恭王,不久後恭王府誕下皇孫,有了新生天家血統的孩子,算是引起了孝宗的善心,又見此子生得人中龍鳳頗感歡喜,故皇太子去世的悲痛稍作緩釋。 而提到恭王府誕下皇孫,又不得不提這恭王妃李鳳娘,坊間傳此女專橫跋扈,心機頗深;但畢竟是坊間傳的,這些話大多都被攔在了大內之外,官家又如何得知? 皇孫出世後,坊間更是散播著一則信息,曰:恭王妃李鳳娘懷胎之時,夜夢見蒼穹烈日墜入庭園中,而這李鳳娘則是以雙手承之,從而懷孕有娠,直至誕下皇孫當晚,恭王府內更是霞光萬道、祥雲籠罩! 很明顯,這是有心之人自導自演的一則“白日夢”。不過雖然坊間對此深感無趣,百姓也大多明白此事估計也就是謠言,可散布出去後,又莫名地穿過了大內城墻,傳到了孝宗趙眘的耳中。 官家龍顏大悅,詢問百官意下,那些收了好處的便是趕忙站出來:“臣以為善,雖誇談天人,但亦算祈願,日便是旺,烈日入王府,亦是佑天家長久,江山得復!” 這些官員盡為滿足宋孝宗心願為言,要知太上皇的心願便是收復中原,此乃當朝歷任君主之心,所以談論起收復中原,哪怕是恭維,也能使趙眘心中喜悅,但這並不代表主戰、主和兩派就此妥協。 孝宗欣慰之餘,那殿中便有人趁勢進言:“傳恭王妃誕下皇孫之前,曾命全府上下皆身著素衣,齋戒十日,虔心祈福!換來此祥瑞,定是上蒼回報,天佑我大宋,實乃家國之幸!萬民之幸矣!” 簡單說,便是這恭王妃李鳳娘在為其子爭天命,亦是為求得官家喜悅。不過,此一番對於天家的吉祥言論,還是頗具成效的,是以孝宗皇帝在皇孫臨周歲時,欽賜字為“擴”,寓意山河得擴,舊地復返,亦是統承了收復中原的心念。 皇孫得禦賜字名曰:“趙擴。”另孝宗應允舉辦隆重的周歲宴。 皇子的周歲禮,自是要大舉慶賀一番,巧在孝宗未曾駕臨,反而讓這場周歲禮有機會大辦特辦,若孝宗到場,恐是要一切從簡,以博龍顏。 官家不參與,那這周歲宴可就了不得了,李鳳娘輿論都傳了出去,這皇孫周歲禮自然也是要辦得臨安之內路人盡知才行!於是,她便旁敲側擊讓恭王托朝中輔臣上遞劄子,著太常寺點禮樂舞,由禮部下達傳令臨安各教坊。 而太常寺原本就在上次天申節選中了錦繡教坊的節目,是以此番,於情於理該先告知京都教坊,這一碗水太常寺卿端得極穩,告知京都教坊之後,便又著人差遣送信與錦繡教坊,撫慰其心,說到頭來,也就是安撫一下心情,錦繡教坊雖無奈,但太常寺卿給了麵子臺階,他們不得不下。 周歲宴已定,京都教坊隻有十日來準備節目,而節目之中有了小兒群舞,自然也會有單人獨舞。 這單人獨舞往往是最吸睛的,亦是戲份最重的,這也就是所有入教坊學徒們的最終目的了!有了單人獨舞的機會,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宴會上可盡展芳華,若可得一官人喜愛,入室做個側室,或是夫人都未嘗不可,那這一生便是錦衣玉食,榮華不盡! 而京都教坊內的芳齡女子們紛紛猜疑的同時,唯有一位瞧著似乎毫不在意,這便是“藍衣姑娘”。 裴蘭伊倚著庭院內的石凳垂手在小池中灑食兒,引得其中錦鯉蜂擁而至,教坊內學徒正值二八的女子當中,她算是翹楚,其家境與相貌皆比常人高上一些,平日裡同齡女子偶爾練功,而她則不然,整日出遊或受邀前赴酒樓獻藝,昨日她還在熙春樓獻舞,身上還穿著昨日裡的服裝,明艷非常,與周圍同齡女子格格不入。 要知,在京都教坊內師徒有別,即便是張梅香、紫蝶姑姑等人,皆平日以素衣為主,除非出教坊入街時會換華服,而弟子們就更不用提了,小姑娘們各個打扮得和小少爺似的,而小少爺們穿著那衣服則像是教坊內的童工小廝。 並非他們不懂這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之說,隻因身處教坊內身份有別,師生之間不可亂了規矩,但裴蘭伊便屬於有恃無恐的僭越,之所以說其有恃無恐,主要還是因為其父裴玉生,他乃城中富商,教坊若想在城內立足,必須有商會支持資金,而京都教坊與錦繡教坊各具人脈,裴玉生與張梅香便是故交,張梅香離了大內,在瓦市設立坊之後,裴玉生這才找到她,以交情為由,將商會脈絡及自己這小女蘭伊,暫交給了張梅香。 起初張梅香是用心教授技藝的,但觀人日久,乃見其心。她察覺到,裴蘭伊此女,其心性之驕、城府之深,絕非常人可比。
第23章 德行藝品怎雙馨(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