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居的書房裡,安國公正和徐照庭對弈。 徐南音禁足有些日子了,最近很是乖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徐照庭想著,請郎琢來通個風,好讓南音回到課堂聽課。 郎琢:“晚輩來國公府授課,拿了兩位姑娘的束脩,既然公爺想讓徐大姑娘回到芙蓉堂上課,晚輩沒有意見。” 徐照庭自然知道他不會有意見,況且南音禁足的事是徐照庭自己的意思,不關郎琢的事。 隻是這個教學方法上麼,徐照庭有自己的意見。 他支吾了一下說:“郎大人,俗話說嚴師出高徒,本公將二女交給郎大人教導,那是對郎大人百分百的信任,若她們二人有不妥之處,還請郎大人不要顧誰的情麵,狠狠教訓就是。” 郎琢一臉疑惑,“二位姑娘都是可教之材,晚輩也自認教的認真,公爺可是對晚輩有不滿之處,還請公爺明說。” “就是……就是……”徐照庭也難以開口,自己的女兒犯錯說打就打了,可郎琢雖官高位顯,卻和她們是同輩人,如何能像長輩般狠狠教訓南音和北笙? “反正就是她們犯了錯,大人不要手軟就是了。”徐照庭隻能點到為止。 郎琢也默默點頭,安國公可能是怪自己對學生太和善,那以後更嚴肅些就是了。 “閑聊而已,下棋下棋。”該交代的已經交代了,徐照庭鬆了口氣。 門口突然來了男仆,說:“公爺,夫人讓您去正屋一趟。” “什麼事呀?沒看到我有客人麼?” 見郎琢在,男仆沒有高聲,走到安國公耳邊悄聲說了一番,安國公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從紅潤變成了鐵青。 “如此還了得!”徐照庭憤而一張拍在棋盤上,黑白棋子四處驚濺,好好的一局棋被徹底打亂。 郎琢詫異的看向徐照庭,徐照庭回過神來,愧疚地朝郎琢拱手:“郎大人稍坐,本公處理點家務事就來。” “公爺自便。” 徐照庭走後,郎琢默默拾起地上的棋子兒。 梅香居的正屋儼然成了斷案的公堂。 姑娘婢女仆婦跪了一地,徐照庭進去時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 貟夫人側著身,賭氣不看徐照庭,也不看跪了一地的人,胸腔一起一伏,快要炸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按理說孿生女兒,性情該是一般的,怎的就如此水火不容。 北笙口口聲聲維護南音,雷公藤之事說是廖婆子自己陷害不成,誣賴給了南音。可貟夫人知道,南音早就容不下北笙了,此事定是南音的手筆,廖婆子隻是幫兇而已。 她曾抱怨徐照庭給女兒的名字沒起好,一個南一個北,南北不照麵,待在一起就打架! 可徐照庭說,兩個女兒一模一樣,本就難以區分,名字再相似更不好,執意要一南一北,特立獨行! 現在可好,水火不容都拿毒藥出來陷害了! 剛才來的路上,徐照庭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繞過人群,坐到高位上,厲聲問:“哪個是廖婆子?” 廖婆子戰兢兢往前爬了兩步:“是老奴。” 徐照庭沒有多說什麼,給葉梔遞了個眼神,葉梔當即便明白。 從屋外叫了兩個男仆進來,將廖婆子拖了出去,再無後話。 南音的臉色煞白,不敢高聲一句。 上次明著打死了賈娘子,這次廖婆子的下場也沒得說,大家族的懲治人的手段總是有的。 先前去請的郎中終於來了,葉梔例行檢查一般將郎中帶到青靄苑的藥房裡,細細檢查了遍。 列了個長長的藥單,都是美容養顏養生的藥物,沒有私藏任何有毒之物。 南音之前的誣告也不攻自破。 “沒事了,都散了!” 真相大白,徐照庭一放話,地上的下人作鳥獸散,唯有南音和北笙還在地上跪著。 徐照庭前腳才說解了南音的禁足,讓她回課堂上課,後腳就被南音打了臉。 徐照庭喝口茶潤潤喉,說:“南音,你多久沒有去汝寧看望你舅舅了?” 南音不明其意,顫聲說:“回父親的話,有大半年了。” 北笙心中一凜,父親是要將南音打發到汝寧去?太子和津淮還在舅舅家中! 南音若是知曉太子下落必會報給樂平王,還有津淮,她難免不會將對自己的怨氣撒在津淮身上。 南音絕不能去汝寧,可自己該如何阻攔呢? 對了,郎琢。剛才來梅香居時,她看到郎琢的侍衛斡風和青陽在外麵,郎琢應該也在府中,隻是不知此刻走了沒有? 北笙道:“父親母親,女兒乏了,想先回去了。” 貟夫人點點頭,“去吧。” 北笙出了正屋,瞥了一眼書房的方向,斡風和青陽還在那裡,郎琢應該還沒走。 北笙對轉頭對綰月悄聲說:“你去請郎大人,就說我在有事在門外的馬車上等他。” 綰月去了,北笙直接出了府門。 郎琢每次來,馬車都停在國公府門外的側麵墻根下,車夫認得北笙,她要上車,車夫也沒攔她,直接放下踩凳,讓她上去了。 沒片刻,郎琢就出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直接上了馬車。 今日國公府發生的事他粗略知曉,現又聽北笙細講了一遍,嘆口氣才說:“我早就囑咐過阿音,要她不要生事,她卻是不聽。” 北笙聽著挑挑眉,這一聲“阿音”好生親切,就是連父親母親都沒有如此喚過南音。也許自己真的猜對了,郎琢心裡藏著南音。 北笙問:“現在父親想讓姐姐去汝寧,受傷的那位還藏在舅舅府中,依大人之見該如何解?” 郎琢想了想,問:“你想不想回汝寧?” “當然!”北笙想都不想,直接脫口而出。 當時在汝寧認下舅舅後,她很想和津淮就此留在汝寧,可認了舅舅,不回京城認父母,到底說不過去,是以才跟著郎琢回了京城,現在有機會回汝寧當然極好。 屆時,她和顏陌一起做生意,帶著津淮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比在京中爾虞我詐強太多。 看她眼底藏不住的雀躍,郎琢的神色變幻了下,說:“那此事就這樣說定了,你去汝寧,剩下的事本官同國公去說。” “那就多謝郎大人!學生告辭。” 北笙從郎琢的馬車上下來時,臉上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漫天雪花裡最燦爛的一張臉。 她的心跳都快極了,天上瓊花飛舞,心頭驕陽似火。 明明被皚皚之雪遮蓋的大地處處都是深不可測的陷阱,但北笙覺得自己前途坦蕩,一路生花。 北笙如同雀躍的精靈,郎琢透過車窗窺見,喃喃說:“去汝寧,就值得這般開心嗎?親生父母身邊有何不好?你竟想著逃離。”
第二十章 南北分道(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