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回來了!”葉梔看見北笙,笑嘻嘻的打招呼。 “葉姑姑,我母親呢?”北笙問。 葉梔微微蹲身行禮,走過來說:“夫人同郎大人說了一會兒話,這會累了,正休息呢,姑娘要給夫人請安,用膳時再來吧。” 北笙往旁邊的暖閣望去,沒有斡風和青陽的影子,又問:“那郎大人呢?我看見他的馬車還停在府門外。” “在芙蓉堂看書呢。”葉梔忽而壓低了聲音,說:“郎大人今日來像是有心事,氣色也很不好,同夫人說話也心不在焉的,姑娘去看看吧,你們年輕人好說話些。” 北笙將手上的點心和一些首飾交給葉梔,說:“這些是我給母親買的,姑姑替我放進去,我先去芙蓉堂了。” 她朝葉梔行了個禮,帶著綰月往芙蓉堂而去。 轉了個彎,北笙又回青靄苑取了藥箱後才去了芙蓉堂。 郎琢正在堂內百無聊賴翻著一本書,忽聽到臺階上的腳步聲,立即起身打開了門。 北笙尋聲抬頭,正對上郎琢猶如一泓深潭的目光。 他的臉色微微泛白,手半蜷著放在嘴邊乾咳了兩聲,臉上浮起的笑容隱藏無影,溫聲問:“一大早就出門,去哪兒逛了?” 北笙朝他行禮,“郎大人好。” 北笙自然不會告訴他是去賺錢了,踩著臺階到了郎琢跟前才說:“閑著無事,逛了一下胭脂鋪子。大人身上有傷,為何不在府上休息呢?” 郎琢側身讓開兩步,讓北笙進來,淡淡的說:“就是因為有傷,才來找你這個女郎中診治。” 北笙說:“該吃的藥大人已經吃了,剩下的隻有慢慢養著了。” 她左右看看,“怎麼沒人陪著大人,斡風和青陽呢?” 郎琢說:“他們忙自己的去了。” 兩人落座後,北笙才小心翼翼的剝開紗布查看他的傷口,當她柔軟冰涼的指腹按在郎琢溫熱的手腕上時,激得郎琢微微一顫。 北笙卻睨他:“大人冷嗎?” 郎琢慌張地搖頭。 靠得太近了,她身上那股藥香味兒一下子就鉆進了他的肺腑,迷惑了他的心神。 北笙微微嘆息,“就算傷好了,也會留下一些疤痕,學生雖然也有治疤痕的藥,但也隻對小傷有用,對大疤效果不佳。” 郎琢說:“有點疤不算什麼。” 重新上藥重新包紮,北笙的動作很輕,很怕弄疼了郎琢。 她說:“等大人三天的藥浴泡完,讓斡風來找我,我會再開個藥浴的方子。” 郎琢注視著北笙,也不知是不是中毒的緣故,竟然覺得她的容顏如雲煙般縹緲,想要伸手觸碰,又怕一碰就散了。 他喃喃地問:“所以,我的毒是解了嗎?” 北笙說:“沒有,隻解了一半。” 她遲疑了一下,又說:“有人用不會即刻要命的毒傷害大人,肯定是想威脅大人,他的手上也一定有解藥,大人為何不去求他呢?” 郎琢試著握了握拳,一用勁就疼,連帶著整個手臂都疼。傷在右手腕上,如今連提筆寫字都不能了。 他抬頭注視著北笙,喃喃的說:“就是不想被人威脅,才找的二姑娘,你能將半死不活的太子殿下救過來,難道不能治這點傷嗎?” “這不一樣,太子殿下的傷如何能同大人的比,他傷得雖重,卻無毒,而大人……”北笙微微嘆息,沒有再說下去。 郎琢很認真說:“我這條命就交給二姑娘了。” 郎琢去看北笙的表情,她愣了一下,低頭去泥爐上煮茶。 北笙往銀壺裡放上茶葉,手不由微顫,又是這種奇怪的氣氛、奇怪的感覺。 她抬頭忽而一笑,“我昨日喂給大人的那些藥丸可是我養父費了很大的心血製成的,若是一般的毒吃了也就全解了,但大人身上的毒太厲害,光吃那些解藥效果不佳,還要另外想辦法。” “另外……”北笙頓了頓,“大人還是靜心休養,不要勞累,不要胡思亂想,更要……禁欲。” 她最擅長的就是反客為主,縱然氣氛奇怪,她有的是辦法破解。 “禁欲”二字脫口一出,郎琢的臉色唰地一紅,連斥責都無力,“你胡說些什麼?” 北笙說:“學生是站在醫者的角度,對病患的囑咐,大人為何要生氣?” 郎琢沉著臉垂著眸,手都蜷緊了,像是壓抑著什麼,輕聲說:“你不要誤會了我和菩然,我和她並非是你想那種關係。” 北笙抿嘴偷笑,將沸騰的茶水沏在兩隻茶盞中,“學生知道,大人大可放心,學生絕不會在外亂說話。” 那醉仙樓是京中最大的歡樂場,是很多朝臣和富家子弟的消遣之所,郎琢去逛醉仙樓也正常不過。 她將茶水遞到郎琢麵前時,郎琢的眼中透著冷寂,冷冷地將案下的一個食盒提了上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這是診金。” 北笙打開了食盒,裡麵是芙蓉糕,忽地一頓,麵容也僵了。 她抬頭看向郎琢,“是長公主賞的?” 郎琢側過臉去,望著窗外喝茶,淡淡說:“長公主正好賞了本官芙蓉糕,想起你曾說好吃,便給你帶來了。” 這診金還真是特別,她拿起一塊小咬了一口,荷花的馨香夾雜著蓮子的苦澀,在她的舌尖慢慢化開。 街頭點心鋪子也有賣芙蓉糕的,但也隻是名字叫芙蓉糕而已,除了甜膩酥軟,並沒有荷花的馨香,也沒有蓮子的苦澀。 小咬了一口後,北笙就放下了。 郎琢回過頭來,問:“怎麼不吃了?” 北笙說:“長公主為何不將蓮心去掉呢?” 郎琢淡淡說:“沒了蓮心的苦澀,芙蓉糕就不好吃了。” 北笙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想吃芙蓉糕卻不敢吃也吃不到的人。 也不知道蕭勖有沒有聽了她的話,到鞍轡局去當值? 若是有一份正經的職務,他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些。 郎琢注視她良久,才說:“有一件事提前與你說說,太子殿下要回京了。” 北笙一愣,才抬頭問:“什麼時候?” 郎琢說:“安國公回京的時候。” 安國公賑災,順帶將太子送回京城,再合適不過。 “是大人的安排嗎?”北笙問。 郎琢點了點頭,抿著茶,多的話沒有再說。 太子回京,不知又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好在她就要回汝寧了,京城的一切與她無關。
第四十章 這條命就交給你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