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響起清脆但是不很連貫的高跟鞋聲音，斷斷續續但越來越近，一會兒姚瑞就站在了三部的門口。 　　“老程！” 　　程宗唯一抬頭，一臉驚訝，“你直接找來啦？不是說到之前先發個微信嘛。” 　　姚瑞也不客氣，直接就在原來許思涵的椅子上坐下，笑著說：“我也不想麻煩你再出來接一趟，再說，找起來也不麻煩。” 　　這時是周五下午的四點，程宗唯並沒有太多的事，看了看一部有幾個回過頭來的，程宗唯說：“在南京待多長時間？” 　　姚瑞捋了捋頭發說：“待多長時間，這要看你呀。” 　　“一個人來的？” 　　姚瑞點點頭，低聲說：“你還希望我是幾個人來？” 　　程宗唯笑了笑，說：“住的地方找好了？”因為他看姚瑞並沒有帶旅行箱，隨身隻有一個小包。 　　“找好了，不遠，就在過去兩條小路。” 　　“準備待多久？” 　　姚瑞笑了，“你希望我待多久？” 　　程宗唯心裡忽然現出一個有些自私的念頭，“我當然是希望你待得長久。” 　　“真的？如果我告訴你，我準備在這裡長待呢？” 　　“真的會長待？” 　　“算是吧，我找了一個經濟型酒店，準備先待一個月，也就是幾千塊的事。” 　　程宗唯說：“待這麼長時間，是有什麼事要辦吧？” 　　姚瑞壓低了聲音說：“上海的公司基本上已經是一個維持的狀態了，這次想過來和你聊聊，看看是不是暫時把公司放在南京來試試。” 　　“那倒也是可以試試，我也正想和你一起合作做點事，人員是從上海帶來嗎？” 　　姚瑞搖了搖頭，“基本也沒什麼人願意再來，上海那邊雖然沒多少業務，還是留了兩個人。我想在這裡先找一間小的辦公室，然後招一個助理，以後看業務情況再說。” 　　“大概準備找多大的地方？” 　　“五六十平方就夠了，老程，這裡你比我熟，你幫我找吧。”姚瑞一臉期盼。 　　程宗唯微笑了說：“那我先找幾個地方，最後你來定。” 　　“那就說好了，哎，你現在忙不忙？” 　　“還行。” 　　姚瑞的手指朝外麵一指，低聲說：“可以溜嗎？” 　　程宗唯點點頭，於是關了電腦，和靳永良打了一個招呼。兩人一前一後的順著走廊出去，這時許思涵從一部出來，站在門口看著兩人消失在走廊盡頭。 　　到了園區外，程宗唯點了煙說：“其實什麼時候出去都沒人管，別人以為你是客戶單位的。” 　　姚瑞說：“原來谘詢公司都這麼好混。” 　　“也不叫好混，隻要有項目在手，就可以隨便找理由溜。” 　　“那倒也是。”姚瑞笑了一下，接著又問：“附近哪裡的川菜比較正宗？” 　　“那倒是不太清楚，”程宗唯說著點開手機，“我找找看……，過去一百多米就有一家，不知道正宗不正宗。” 　　“沒事，先吃一次看看，你吃得慣川菜嗎？” 　　程宗唯說：“一點點辣還行，不過也沒什麼，總有不太辣的。” 　　剛在川菜館坐下，姚瑞就說：“我自由了。” 　　“什麼意思？” 　　“就是……，單身了。” 　　程宗唯有點吃驚，“上次不還沒有？怎麼那麼快就……” 　　姚瑞說：“三觀不合，就不勉強了。” 　　程宗唯點了幾個菜，將菜單交給服務員，說：“總有點主要原因吧？” 　　姚瑞倒了酒說：“主要還是性格不合吧。” 　　程宗唯笑了，說：“其實三觀不關性格的事。” 　　姚瑞有些不解：“這個怎麼說？” 　　程宗唯端了杯子，示意蘇琇文喝一口，蘇琇文就應景地喝了一下，程宗唯說：“性格隻是一個表達三觀的工具，真正的三觀是最早的目的性。性格急的人很早就表達了他的目的性，也就是他對於三觀的行動目標；性格偏慢的，就會先順著你的理解走，然後在他一定要改變你的時候，才慢慢顯出他的目的性。” 　　姚瑞仔細想了一想，好像有點道理。 　　程宗唯喝了酒，繼續說：“你現在說三觀不合，隻是表明對方是一個性格偏慢的人，到了一個他不得不表達目的的時候。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到了一個他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了，而你並不想用自己的資源幫他。” 　　姚瑞沒有搭這句話，隻是點了點頭。 　　程宗唯說：“同時也說明了你的性格特點，應該是和他差不多的一種類型。” 　　“哎，老程，”姚瑞忽然有了一點興趣，“你覺得我是一種什麼樣的性格？” 　　“你也是一個性格偏慢的人。” 　　“但是我說話很直呀，比如我們第一次見，就是我先主動的吧。” 　　“這是兩種概念，對於無關緊要的事，開口早晚都不會影響什麼，但是一旦遇到關鍵的目的，你的表達一定是會有滯後的。” 　　姚瑞似乎有一點懂了，說：“那老程，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是適合我的？” 　　“目的性不沖突，還有，基礎條件差不多。” 　　姚瑞舒了一口氣，“好像是，和我想的差不多。” 　　臨近下班，餘劍峰從一部聊天回來，剛進總師室的門，就看到徐自毅趕緊關閉正在看的電腦頁麵，匆忙地站起身來倒水。 　　“徐總師，在忙啥呀？” 　　“沒啥，就是隨便看看。” 　　餘劍峰不好再追問，於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說：“改製方案上報了吧？” 　　“報了，集團三個方案都要看，反正我們也不管了，報上去讓集團去定吧。” 　　餘劍峰說：“本來兩個方案挺簡單的，現在形勢就有點復雜了。” 　　徐自毅喝了一口剛倒的水，說：“主要還是沒想到，顧其敏又找了一個惹麻煩的人來。哎，劍峰，三個方案你也都看了，你覺得集團大概會支持哪一個？” 　　“現在就有點不太好說了，集團有可能會選擇第三方案，畢竟這個方案看起來還比較符合集團的意思。不過也不好說，上層領導的想法都是很難把握的。今天支持這個，明天就可能變了。” 　　“算了，隨便他們怎麼選吧，我們也準備下班吧。” 　　“我還要坐一會兒，跟人約了六點吃飯，這麼早去也沒意思。”餘劍峰找了一個理由。 　　“那你坐著，我先走了。” 　　餘劍峰第一次沒有那麼早的下班，徐自毅已經走了，餘劍峰看著整個詩臣的人都走了，就走到窗前看著園區的大門口，有十幾分鐘都沒有人進出了，於是走到對麵的桌子前，按開了徐自毅電腦的電源開關。 　　他知道徐自毅的開機密碼，這是他幾次不經意之間就看到的，他也知道徐自毅不喜歡修改內部郵箱的登錄密碼，所以非常容易地就上了他的郵箱。挑選了多個比較陌生的文件後，餘劍峰就下載到了自己的U盤裡。這一段時間，徐自毅總是有點神神秘秘，電話聯係時總讓別人把資料發他郵箱，餘劍峰早已心生懷疑，隻是不知道徐自毅在忙的事是不是與自己有關。自己好不容易擠進總師室，當然是希望能夠做得長久，但是要做得長久，就勢必要不落下風。 　　快速下載了需要的文件之後，餘劍峰又把下載的痕跡清除了一遍，然後關了電腦，拎著裝有U盤的公文包走了。 　　他有兩天的周末時間，可以快速知道徐自毅的日常到底在忙些什麼。 　　姚瑞說：“老程，你晚上沒什麼事吧？” 　　“你有什麼打算？” 　　“也不是有什麼打算，就是萬一喝得比較晚，怕影響你晚上的安排。” 　　程宗唯說：“沒什麼安排，天天兩點一線。” 　　“你這裡的工作怎麼樣？培訓的時候你和馬老師聊的工程谘詢有在推進嗎？” 　　“算是在推進，隻不過進度上還沒有達到原來的要求。” 　　“應該是這邊公司的支持度沒有那麼高吧。” 　　程宗唯說：“也正常，一個企業從來沒想到過的事，自然就不會特別感興趣。” 　　“我倒是挺感興趣，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參與一下。” 　　程宗唯忽然有了一些想法，問：“你準備怎麼參與？” 　　“有一家倉雍投資，是做產業園開發的，我以前在那裡上過班，和老板關係也還可以，現在我還兼著他們公司的管理顧問。他們日常也有不少谘詢項目對外招標，什麼時候看看機會，如果可以，我就把相關的資料發給你，你看看有沒有投標的可能。” 　　“你能事先看到資料嗎？一般如果是後麵才看到的，基本上招標已經結束了。” 　　“那沒問題，倉雍每次招標前都要先討論一段時間的，流程復雜，招標開始前總能看到。” 　　程宗唯舉起杯子，說：“那我就先謝謝你了！你也知道，我現在推的業務肯定是需要提早準備的，信息得到得越早，就越有把握。” 　　姚瑞也舉了杯子，“我懂。” 　　過了一會兒，蘇琇文問：“你現在那個部門幾個人？” 　　“兩個，就你今天看到的。在詩臣裡，這是個養老的部門。” 　　“那你怎麼會願意過來？” 　　程宗唯說：“馬偉鈞推薦我來，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ｃｏm 我也想看看現在的谘詢公司都在做些什麼業務。” 　　姚瑞恍然大悟，“噢，怪不得馬老師一給你推薦，你就跑的個快。” 　　程宗唯點點頭，說：“其實我無所謂，畢竟以前也換過很多家單位，時間短的，就上了幾天班就撤了。” 　　“但是他既然推薦你來，肯定是覺得你在這裡有用武之地。但是，你現在部門隻有兩個人，萬一以後有業務，你又怎麼組織呢？” 　　“我已經在找合作方了，可能是管理谘詢公司，也可能是小規模的律師事務所。” 　　“詩臣能接受你和管理谘詢公司一起完成項目？” 　　“這個不重要，詩臣不講究怎麼完成，隻講究業績指標和控製成本。按目前這個趨勢，他們很快就要給我這個三部下達明年的業績指標了。” 　　“大概會給你一個多大的指標？” 　　“可能會定個一兩百萬的指標，第一個完整年嘛。” 　　姚瑞點了點頭，說：“那我更要幫你找找項目了，好在倉雍經常有項目要找谘詢公司，你可以事先準備一下。” 　　程宗唯忽然想起了黃野平的約定，於是說：“過段日子我可能要去趟上海，朋友的公司辦周年慶，我去參加一下，可能他那邊也是我們可以合作的一家。這幾天我先幫你地方找好，你稍微布置一下。” 　　“你朋友公司是做什麼的？” 　　“也是工程谘詢，開了有七八年了。” 　　姚瑞說：“那就更好了，有幾家就可以選擇一下了，不至於到時候一點餘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