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9章-法尊、聖王和智老 　　…… 　　聖都雙尊島，離劫宮。 　　聖王聶穹是剛剛才知道雲逸來聖都消息的，他叫來法尊·零起詢問，此時零起剛到，便看到聶穹站在窗邊向下眺望，那窗外明明是層層積雲，但聶穹的目光卻似乎能穿透層層，直至千裡之外。 　　零起剛想開口，卻被聶穹搶了先： 　　“所以，是你和九炎·威私下達成了協議，讓雲逸現在來聖都？” 　　零起並不意外，也不打算隱瞞，淡淡說道： 　　“是。” 　　其實，雲逸早該在半年前來的，但通過厲峰的回信，零起也知道這之間發生了很多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尤其是九炎·威的死，著實是零起不曾想到的。 　　聶穹轉身走向零起，在他麵前的殿梯前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還安排知卿去見他，零起，你到底想乾什麼？” 　　身為聖王，不怒自威是讓人膽寒的，但零起也是法尊之位，這股壓力其實對他無用。 　　零起拱手： 　　“我曾答應過您，絕不透露任何有關於他的事情，我會一直信守承諾，但若是他自己查到了什麼、猜到了什麼，我也不會阻撓或乾預。” 　　聶穹冷笑： 　　“好一個陽奉陰違，零起，當初孤認識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你老師還誇贊說這世上像你一般淳樸踏實的人都不多了，若是讓他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 　　零起沉默的低了頭… 　　盡管善做主張並且從無後悔，但心裡始終覺得不地道也是定然的，他不願否認或狡辯，僅此而已。 　　看著零起不做聲，聶穹輕嘆一口氣： 　　“罷了罷了，孤知道，你始終不認同孤的做法，你一直覺得當年孤讓他離開聖都，是嫉妒他的才能，是害怕他搶了孤的王位，你始終認為孤是想害他的，不是嗎？” 　　零起抬起頭來，直視聶穹，看著他臉上無奈的神色，露出幾分復雜之色… 　　…其實，他並不能肯定… 　　聶穹： 　　“你走吧。” 　　零起不置可否，再次拱了拱手，隨後轉身緩緩離開。 　　聶穹的態度讓零起有些迷惑，但雲逸既然已經來了，那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 　　零起走後，大殿後方緩緩走出一位老人，蒼老的臉上，皺紋就好像一圈圈的年輪一般。 　　這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第三章主線劇情前出現在清水竹林救過雲逸的年輪老人，也是他讓雲逸和瑾·幼薇正式相遇的日子往後推了6年時間。 　　通過安揚的口述和記憶，以及從嵐香狄蕓那邊套取的情報，韓墨知道這位年輪老人是遠古時代末期的月族人，已經活了幾千年，現在復月的人都稱他作智老，地位之高怕是隻有紅大人（伊·煙蓉）能與之並列。 　　年輪老人很顯然一直都在殿內，他看著聶穹說道： 　　“你不該對他如此刻薄，他雖不是聶家人，卻也為你們聶家做過很多事情。” 　　聶穹看著年輪老人，瞇了瞇眼睛： 　　“老師，這一切的幕後，恐怕也少不了您的布置和推動吧？” 　　說實話，雲逸來聖都這事，聶穹雖身為聖王，但也確實是剛才知道的。 　　雖說零起半年前就安排雲逸來訪這事了，肯定有官方的記錄和案底，但聖王高高在上哪裡會去管這麼細枝末節的小事情？所以說，零起想瞞過聶穹，等生米煮成熟飯，這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操作。 　　年輪老人斜視看了一眼聶穹： 　　“怎麼，你不希望他來？” 　　聶穹曬然大笑： 　　“哈哈哈，孤怎麼會？老師，您說笑了。” 　　短短一段時間，簡單幾句話，聶穹分別展示了上位者尊的威嚴、拐彎抹角的嘲諷、不被理解的嘆息、小心翼翼的懷疑和落落大方的坦蕩，表情管理可謂一絕，而能讓這麼多種不同甚至既然相反的狀態融貫其身，足可見聶穹絕非泛泛之輩！ 　　年輪老人並不理會聶穹剛剛的態度，自顧自的說： 　　“… 　　…這是早晚會發生的事情。 　　…即便零起和九炎威沒有聯係，即便沒有你在意的那件事情，老朽也會親自邀請他來聖都一趟。 　　…隻是沒想到，中途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好在，隻是計劃的順序發生了變化，並不影響大局。 　　…一切總算走向了正軌… 　　…” 　　說著，年輪老人的手心中浮現出一片黑色的花瓣，聶穹看著它皺了皺眉頭，思索著什麼，不過這情緒很快被他掩蓋過去，並沒有讓年輪老人看到。 　　聶穹：“這世上，還有老師算不到的事情？” 　　這句子看著像是疑問句，聽著卻是略帶嘲諷的口吻，看來聶穹對年輪老人的尊重也並非全然發自內心，最起碼，是多少有不滿的。 　　年輪老人哪裡會聽不出來聶穹的語氣，但他心知肚明，知道他這心思的根源。 　　若換做平時，年輪老人大概不會理會，但今天，他猶豫了片刻，決定說點什麼： 　　“老朽知道，在他的事情上，你和你的父親一直對老朽抱有敵意，老朽明白你父子二人的心思，也罷，今天，老朽就將你心中的疑惑告知於你，也免得你日後心懷不忿，從中作梗。” 　　聶穹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年輪老人會和他攤牌，事實上，好多年了，他沒少在明裡暗裡的想從自己這位老師的嘴裡套東西，但他從不正麵回應，且說話做事滴水不漏… 　　既然有意隱瞞，為何現在突然告知？ 　　聶穹神情認真了幾分，等待著年輪老人的下文。 　　當然了，年輪老人也並沒有從頭開始講起，因為有些事情，聶穹是有背景的。 　　“… 　　…其實，你和你父親所知道的真相，從一開始就是老朽有意刪減過的。 　　…當年老朽因為‘魔窟嶺事件’陷入昏迷，絕想不到會被人鉆了空子，打亂了布局。 　　…老朽後來也仔細查證，這背後並無陰謀，隻是巧合而已。 　　…所以，本質來說，他的蘇醒並不在計劃之內… 　　…純粹，隻是一場意外而已。 　　…” 　　聶穹： 　　“意外？這麼說傳說…是真的？” 　　年輪老人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望著手裡的那片黑色花瓣： 　　“… 　　…你仔細想想… 　　…你們聶家的每代刻印人都需要黑霙的輔助，才能將魂階提升至三階以上，具備勉強達到封印萬劫的條件。 　　…近百年間，萬劫時常暴動，更是還需要動用充禹儀式來穩固封印力量。 　　…倩兒乃萬中無一的修魂天才，她執印期間仍然動用了3次蓄翎池之力，強行讓魂階臨時突破五階才能避免災害。 　　…可雲逸… 　　…他明明還沒開始修魂，卻能輕易壓製兩隻瞑獸？ 　　…莫非，你當真相信九炎·宏所說的陰陽平衡之法嗎？ 　　…” 　　聶穹震驚道： 　　“莫非，父王的猜測是對的？！！…” 　　年輪點了點頭： 　　“那本就是屬於他的力量。” 　　聶穹一時間突然想通了什麼，臉色好一陣變化，最終惡狠狠的啐了一聲： 　　“九炎·宏他…他竟敢騙孤？！” 　　年輪冷冷一笑： 　　“… 　　…老朽如果沒記錯的話… 　　…這件事情也是你和九炎·宏瞞著老朽善做決定的不是嗎？ 　　…你信了他的說法，這也難怪，因為他總能找到無懈可擊令人信服的角度… 　　…他就是這樣的高手。 　　…怎麼樣？沒想到吧… 　　…聰明反被聰明誤，九炎·宏他…比你棋高一手。 　　…” 　　剛剛聶穹嘲諷年輪老人，找書苑 www．zhaoｓhuｙuan.com如今年輪老人也不介意順手刺他一下。 　　不過聶穹此時也沒心情體會這番諷刺，他再看向年輪老人時，眼中底色已然和善了些許。 　　“老師既然看破了九炎·宏的詭計，為何還默許他的行為，要是早點拆穿，或許…” 　　年輪老人直接打斷聶穹： 　　“他這場騙局可不單單是為了騙你而已，他所謀甚大，並非三言兩語解釋的清楚，你隻需要知道，他最終的目的和老朽並無沖突，老朽也隻是順水推舟而已。” 　　聶穹不再多言，他還在消化著剛剛的那些話，字裡行間挖掘出的信息足以顛覆他過往相信許久的事情，他需要時間，將一切重新捋順。 　　年輪老人也不再理他，緩緩朝殿外走去，隻是在路上稍作停息，像是對聶穹說又像是對他自己感嘆一般： 　　“… 　　…所謂的預言之子，從一開始就是老朽編造出來的。 　　…千百年時間，老朽需要一個虛幻的假象，來引導所有人為達成老朽的目的而進發。 　　…可結果，卻作繭自縛。 　　…老朽在那個時代已經錯過一會兒，卻仍然沒有吸取教訓，一錯再錯… 　　…和他有關的事情，老朽從來都算不到… 　　…天道之象，越是和他關聯越深，越是模糊不清… 　　…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復雜，老朽隻是想完成承諾，將本就屬於他東西還給他而已。 　　…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 　　年輪老人再次看向手中的黑色花瓣，他的眼中閃著疲憊…和堅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