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周羨君怔怔的、留戀的,望著李希言主仆二人騎馬向草原深處離去,漸漸的消失在天際,說不出的惆悵。而牧羊人也在收拾家當準備返回牧場,他留了兩張狼皮,剩下的李希言沒要都給了周羨君。而之後周羨君把一張狼皮給了邏葉城的代理縣丞,並講述了附近草原傷人的狼已經被過路的穆言主仆獵殺的經過,邏葉城再次轟動。 主仆幾人悄悄回了青州府周家,把帶回的狼皮給了周家家主,他的祖父,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武師傅仆人連番被各個主人詢問,穆言之名也在周府裡傳開! 李希言與安海兩人在草原繞了個大圈第二日才悄悄的回了邏葉城,而城內正在歡天喜地拜謝神佛和穆言主仆。接近午時到口胡同,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麻子遠遠的打招呼“李先生,海老哥回來了?你家秀才回來嘍,這羅秀才廚藝一點兒沒退步,這午食的香味可饞人啊”。 李希言點頭微笑示意,安海回頭招呼“是,這是挺香的,老遠聞著了,感情是自家的哈哈,老弟收攤了過來吃兩口,添雙筷子的事兒,別客氣啊”。 “嗨,當真不去,我啊帶著午食咧,您回吧”……來回客氣一番回了小院。 剛準備推門,院門就從裡麵開了,羅一一身青布短袖衫,見了二人白凈的臉上散開陽光般的笑容,“你們回來的剛好,飯食剛做好”,說著接過安海手中的包袱,讓過二人關好門,進屋一陣忙碌後,飯菜上桌,幾人坐下用飯。緊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原則,羅一看了看左右埋頭吃飯的兩人,也安靜的吃著。收拾好碗筷,安海起身去洗漱,羅一也沒推讓,去拿了茶壺茶具茶葉罐小火爐到院中的石桌上,開啟煮茶模式。 李希言坐下,聽著小火爐中的水咕嚕咕嚕的直冒泡泡,羅一還在發呆。於是就問“你怎麼了?是不想去書院?” “啊,不是……也是,我……不想離開你……們太遠”,府學裡的生員班,人少的可憐,隻有十幾人,有一半還都快年過半百了,生員班的先生隻有兩個,年紀不小了,說話都打顫。但是離開青州去別的書院讀書,隻能選擇去最近的光州府,那裡除了府學外,還有一個當地大族聯合辦的書院,與中原、南方的書院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比之府學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太遠了,距離邏葉城有四日的路程。 “學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不好再呆下去了?”以羅一的自學能力,在哪兒應該都一樣,不會找這樣的借口。 羅一直言,“其實也沒事,就是前些時日,府衙牽頭辦的文會上,我不小心害死了周大富的小廝,學裡現在都挺怕我的”,看著對麵的李希言眉毛高挑了下看向自己,又繼續道:“以往,我隨心所欲,想存在就能存在,想讓別人看不見也能做到,但現在不太行了,走哪兒都被議論,哎”。 “因為何事傷了人性命?之前不是讓你們暫避鋒芒,靜待時機麼?他又主動招惹你們了?”李希言拿起送到麵前的青瓷茶盞,淺嘗了一口,略有疑惑的問他。 “是,那小廝趁著天黑把淹哥兒撞到湖裡,我剛好在後麵去救人就順便撞了他,結果就淹死了。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以我當時的力度隻能將他撞的摔倒,不至於掉湖裡,可是最後他卻滾落湖裡了。我們把周大富家給100兩銀錢送去了他家裡。雖然如此也沒能消除議論,淹哥兒與我,一個被稱災星,一個被稱煞星……” “你會水啊,什麼時候會的?” “不知道,大約五六歲吧,被人扔河裡了,撲騰著自救然後就會了”,是啊,他會水這件事文會那晚沒人覺得好奇,也沒人過問過,因為不在乎。而她,居然問起了與此無關的事。那是久遠的不好的記憶,恍如隔世,被人販子轉了幾道手,最後逃出來,流浪到邏葉城,這個城在遇到她之前是他待過的最久的地方,因為這裡沒有人販子,不會抓住他販賣。 “哦,事情解決了就好,別人的議論你很在乎?” “沒,就是覺得整天被盯著,不得自由。” “……自由……”,這是近日第二次聽到別人說起自由,古人的自由和她心裡的自由是不一樣的,這個少年茁壯的成長,有這個時代禮製下的禁錮,也有她或多或少現代思想的熏陶,不知道日後他會成為什麼樣的人,“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嗯……身心自由的人,能夠主宰自己人生的人”,羅一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因為隻有自由,才能跨越巨大的鴻溝與世人的目光與她…… 羅一略微有些驕傲的小表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逗笑了李希言,“好,要想自由的支配自己的人生,你還需更努力。你想去別的書院,但又不想一個人去?那就讓韓淹和你一起去吧!”韓淹的家人能同意的,其他幾人就不一定了。這個主意還挺不錯的。 “啊?”他能說想讓你陪著嗎?他隻是不想離開她,別的什麼人他不在乎的。“你…和海大叔會不會…去光州府?” 不會,去那裡做什麼?當然不能這樣說,會傷了小孩幼小敏感的心靈的,“暫時不會,以後說不定。你與韓淹一起也好作伴。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問你,這回院試你的沒進三甲,是不是筆跡上做了調整?” “是”,特意模仿了你日常書寫的習慣,特意打聽了主考官的喜好,反著來的,真要是進了前三甲,也沒自由了,平平安安到殿試最好。 “掩藏鋒芒,韜光養晦,你做的一直很好,隻是日後若到了京城,千萬莫再模仿我的筆跡了,會出事的。總之你記得就好,莫問。” “好,我記住了。…若是我去了光州那邊,回來的次數也就少了,偶爾回來,還住這裡吧,熱鬧些,就不用收拾那邊的院子了,還要麻煩海大叔去打掃”,他一回來屋裡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了,一猜就是要讓他搬去自己的院子,那哪兒成?肯定是海大叔的主意,難道他看出了什麼?不應該的啊,他最會察言觀色了,他沒發現。應該隻是單純的因為考中了秀才吧! “行,都隨你。府學那邊辦手續應該沒問題吧?若有為難,傳個信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