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頭走了,不是世俗意義上的走,隻是物理意義上的調走了。這個在的時候不覺得、走了以後受人愛戴的領導,結束了在公司的任期,奔向了美好高級的新臺階。 很行公司即將迎來新一批的領導班子,大家都像約好似的,四年一到,各奔前程。 現在是多年一度的領導猜猜樂時間,猜對無獎,猜錯有罰。新來的那個他她它好不好說話、嚴厲不嚴厲、是憑真本事來的還是憑真關係來的?一時間公司上下充滿了心照不宣地八卦默契,就看哪位幸運兒成為第一個接觸新領導們的人。 老周依舊吊兒郎當地上班,後門的電梯又慢人又多,不如走到前門去吧。 前門人少,但是電梯數量多,控製係統像個精神錯亂的呆子,你如果要從三樓坐電梯,來的可能不是最近的二樓的電梯,而是那部剛把人從三樓載到五樓還沒空喘氣再從五樓回來的電梯。剩下的電梯就看著你,嘲笑你根本不夠格。 老周就這麼慢悠悠地走到電梯間,邊上有一個帶著帽子的陌生麵孔正在麵無表情地玩手機。 保安大叔已經意識到事情來到了他的職責範圍內,他上前一步,警惕地詢問道:“請問你是誰?如果……”他對待生麵孔的話術向來是快狠準,如果這個生麵孔是走錯的人,他立馬就可以把人驅趕出去。 可惜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沒機會完成那個“如果”。 生麵孔頭都沒抬,劃拉著手機,堅定又快速地說了一句:“我是領導。” 我。是。領。導。 我!是!領!導! 我——是——領——導—— 需要怎樣的信念才能將這句話在腦中千錘百煉直至成為氣定神閑的脫口而出,需要怎樣的修煉才能在說出口的時刻保持氣血充足同時又麵不改色心不跳,又是需要怎樣的思想覺悟才能在與人對話時目不斜視堅定地走向自己的目標!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電梯恰到好處的一聲“叮”,接到了它心愛的領導,迅速上升。保安大叔和目瞪口呆的老周像兩支風中殘燭,如果生麵孔手裡拿的不是手機而是左輪手槍,她已經完成了掏槍、射擊以及花式收槍,而保安和老周就是她的槍下亡魂。 我是領導,雙殺。 朱怠最近頻繁地召開部門會議,和他以往痛心疾首的樣子不同,雖然會議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內容,但他快樂的笑容開始陰險地展現給各位員工。想必他的勤勞上達天聽了吧,終於得到了總部“我行你行大家行公司”的認可,在正式的任命書下來之前,已經有了很多朱怠即將去哪裡的猜測。 朱怠實在是太快樂了,他覺得身體從未像現在這般輕盈過,連肚子也充滿了彈性。他成為那個階段最好說話的領導,即使是他認為稍顯不妥的文件,他也隻會微微皺眉、略略含嗔地看你一眼,並不刁難你就把字簽了。 再過了一周,朱怠不來很行公司了,這時候他的工作交接、任命通知都仍是懸而未決,人去哪兒了呢?據說已經去了分公司A,消息靈通的員工趕緊向分公司A裡的熟人打探消息,對方也是一頭霧水,沒見人啊,人不是還在你們很行公司嗎? 薛定諤的朱怠。快樂的朱怠。 洪汪海、孫乞、朱轍是一起來的。 洪汪海是個笑盈盈的老頭,講話聲音不高不低,但行動間卻難掩敏捷本色,盡管他極力掩藏,在人前總是努力緩言慢行,還是會時不時露出迅捷的肌肉控製。 孫乞和朱轍雖不是師出同門,但她們有一個常人一眼能看穿的共同點:就是她們對麵部肌肉的控製已臻化境,隻要麵前是員工,她們臉上任何一條肌肉都不會有所動作,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不茍言笑;如果麵前是同一層的領導班子成員,她們的嘴角會向上15度,剛剛好的客氣;如果麵前是總部的領導或者大客戶的領導(小客戶她們也是看不上的),那她們的麵部肌肉會向你展示最訓練有素的狀態,收放自如、精準投放。 這一批最後到來的是假麵,她是個雷厲風行不茍言笑的女子,關於她的嚴厲傳言從她踏進這棟樓的第一秒起就光速傳遍了上下左右。 他們會是怎樣的人呢,接下來會給很行公司帶來怎樣下頭的改變,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