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萬一回不來呢? 他想說,卻又把話咽下。 她不該知道回去的這一趟風險有多大,而是該在這兒操心她的一畝三分地有沒有收成。 “咩~”羊在外邊叫得慌亂,扯回思緒不寧的兩人。 胡鸞飛擱下筷子第一時間沖出去,天黑黑看不清周圍的環境,憑借著白日裡的記憶,小心翼翼地挪步到羊圈前。 周圍發出淅淅索索的響動,像是動物受驚落荒而逃。 戚司遼後幾步端了燭臺出來,漆黑的夜幕下,過人的夜視能力使得他瞟見了好幾頭野狼蠢蠢欲動。 他驀然一驚,箭步上前拉住她大吼:“小心!” 胡鸞飛的視線天旋地轉,下一刻就跌進了寬闊偉岸的胸膛裡,聽得心臟怦怦跳動。 這時,一聲狼嘯撕破夜的黑。 不寬不大的羊圈中,幾頭待產的母羊已經躺較為柔軟的地方下崽,它們之所以慌亂地叫喚,是因為狼群被腥味吸引,聞著味兒跑出山了。 借著微弱的燭光,清晰地看見三四雙綠油油的眼睛正淩厲地盯著他們。 安靜,死寂一般的安靜。 胡鸞飛緊緊拽住他的衣裳,“王爺,這下咋辦?” 上一次進山的時候,兩人手裡都還有武器,可是這一次因為在家中附近,除了手中的燭臺,什麼也沒有。 “你先進屋。”戚司遼推了她一把,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眼底凝著一層寒冰,令人生畏。 胡鸞飛咽了下口水,抖著腿不安地說:“可是我的前方也有狼啊…” 感受得到他身上散發的極度陰寒氣息,她更加用力地貼緊他。 實在不行,那就帶他進空間吧,反正曾經也想那樣做的… “放鬆,幫我做一件事。”他拍了拍她的手臂,聲音沉穩地吩咐。 “什麼?” “撿幾顆石頭。” “好…” 她稍有動作,狼也跟著動一動。 沒法,若不動的話,兩人都有可能被狼分屍。 她緩慢地滑下,蹲在戚司遼的腳邊,摸索地上的石塊再一把交到他手上。 “王爺,我麵前的狼要過來了。”被狼群盯得頭皮發麻,不得已而貼緊戚司遼的後背,懊悔著求老天爺給個時光倒流。 戚司遼安慰,“別怕,它們傷不了你。” “好…”她神經繃緊著,手心腳心都冒出了汗,戚司遼也在下一刻發起攻擊。 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餓狼飛射而去。 狼被攻擊後,四處奔散,羊群也被狼的舉動嚇到,“咩咩咩”的叫個不停。 “戚家的!” “你們沒事吧!” 附近不遠處,有一束束火光,村民們都提著火把快速朝著這邊走來。 胡鸞飛心下安定不少,但又想到旁邊的危險,立馬鼓足了一口氣大喊:“不要過來,有狼!” 她不知的是,正因為有狼,他們才冒著危險出來。 十幾個男人握著火把聚在一起,為首的是年過半百的牛叔。 霎時間,整片空地在火的映襯下,狼群開始撤退。 “戚當家的,你們沒受傷吧。”村民們七嘴八舌地問候他倆。 戚司遼“嗯”了聲,朝他們拱了拱手,“謝謝大家再一次救助我們夫妻,大恩大德,真不知該怎麼回報。” “說這話做什麼,大家鄉裡鄰裡的。要說恩情,該是我們感謝你們才對。” “是啊,如果不是你們出錢引水修河道,我們恐怕很快就進入了缺水的日子。” “現在好了,大運河的水流了下來,我們這兒土地多,想種什麼就種什麼,也不怕再像以前種啥啥不活了。” 可能是戚司遼第一次感受到村民發自內心的道謝,一時半會愣在原地久久怔著。 胡鸞飛抹了一把辛酸淚,忽而哽咽起來,“我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並不足掛齒。” “哪能不掛齒,這可不是容易的事,一般人沒點本事都搞不起來,你們夫妻倆可不一般啊!” 牛叔點了點頭,“我贊同,猛虎山幾十年來,第一次不愁水源。因為四處都有河道的關係,野草都長得比以前旺盛,再過不久,這兒就不再是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了。” “對,該是我們感謝你們的大恩大德。” “別別別,客氣了、客氣了,眼下天色已晚,大家夥回家歇息吧,趕明兒有空,再出來敘舊。” 外界說猛虎山下居住的人都是窮兇惡徒,可在胡鸞飛看來,個個都是好的。 牛叔默了一陣,指著羊圈語重心長地說:“羊多圈兒小,容易發生踩踏,待明天,我叫人幫你們修大些。” “不勞煩牛叔了,最近農忙時節,大家興許都忙自家的田地,我和當家的自個弄就好了。” “都是小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哦對了牛叔,您老認不認識焦蘭?”胡鸞飛心想還是當麵問清楚比較好,省得冤枉好人害了自己。 沒想到牛叔還挺老實的承認了,他說:“那丫頭是個有本事的,我們都稱她為‘線人’。” 胡鸞飛不解,“什麼是線人?” “就好比說哪家有需要買什麼,她幫著介紹賣家,從中獲取酬勞,這就是‘線人。’” 胡鸞飛恍然大悟,線人不就是中介嘛。 難怪那群婦人會找到這兒買羊,原來是她。 不過… “牛叔,她有沒有向您了解我們的家事?” 牛叔深邃的眼眸掃過胡鸞飛的臉,疑惑的眼神更顯無辜,“沒有,怎的了?那丫頭搞了什麼幺蛾子?” 胡鸞飛的底氣頓時弱了幾分,“我覺得她對我們家很了解。” 牛叔“哦”了聲,“線人是有點手段了解其他事的,但關於你家的事,也許在哪兒撞了個正著。” 正巧這時想起戚司遼曾說過總共見過焦蘭兩次,便轉頭看他。 他挑了挑眉,沒出聲。 於是,她心裡有數了。 送走牛叔一群人,小兩口踩著夜色回了家。 “王爺,家裡還有燈罩嗎?我想在羊圈周圍點幾盞燈防狼。” “本王去找。” 他匆匆忙轉身離開的背影分明是在逃避。 胡鸞飛在後,靠著門框冷笑,“你第一次是怎麼遇見焦蘭的。” 戚司遼背對著沒回頭,隻清了清嗓子回答:“擦肩而過,她看了我們的獵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