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他是否願意回桃花村的問題,他應了之後就沒再提過。 她想繼續問來著,他卻收拾好銀兩起身,“隨本王去書房。” 去書房的意思…修書催款? 他一抬腳步,她的心就跟著起飛了。 書房內有些清涼,剛從陽光底下進屋,視線偏暗沒注意腳下,踢到門檻踉蹌著朝前摔去。 “啊!”她驚呼,前方的人立馬轉身,穩穩地抱住了她。 “你啊。”他嘆氣,頗有些無奈,“有的時候機靈,有的時候又毛毛躁躁的,怎讓人放心得下?” 他的話古裡古怪,夾雜著些許似要別離的感覺,滿聲愁殤。 她總能輕易就捕捉他的變化,想開口問,見他心事重重,卻又把話噎回肚子裡。 “王爺…” 發絲間揉摩的大掌,帶來熱燙的溫度,一點一滴地勾起曖昧,纖腰徒然一緊,強大的力量捆住她,期間散發的荷爾蒙氣息包圍了她的所有感官。 “鸞飛,如果我們也有一兒半女多好啊。” 人生路還長,兩人沒圓房,為什麼聽他的語氣卻帶著深深的遺憾? “你想要,那我就生。”看他濃濃的心事感,胡鸞飛心疼,鬼使神差的願意打破先“先立業後成家”的信念。 可是,他猶豫了,又嘆了聲,而後就鬆開了她往書案那邊走去,沾濕墨,拿起狼毫筆,低頭認真的書寫,仿佛剛才的親昵屬夢一場,涼薄得心間抽痛。 他不想要孩子嗎?還是說,不想要她生的。 越想越心痛,乾脆不想了,直言了當地說:“王爺,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裡,我看著難受。” 他筆尖一頓,墨汁滴落宣紙上,暈染了一朵黑色的梅花,就像彼此的心情,從雲層掉入深淵,似再也見不到光,壓抑極了。 “現在的局勢容不得本王有半分馬虎…” “這和要孩子有什麼沖突。” 他低頭錯開她的視線,“在這個節骨眼,孩子會成為別人威脅我們的籌碼。” 書房門大開,有涼風吹進來。 胡鸞飛顫了下,想到在桃花村被刺殺的一幕,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既然這樣,過幾年看看局勢怎樣再討論生孩子的大事吧,眼下最要緊的,趕緊催國公府要錢。” 她試圖用這個蹩腳的理由掩蓋心中的失落,再過幾年,或許又過幾年,威脅不除,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孩子… 戚司遼不應,當做默認了,重新拿了張紙下筆,寫了幾行催債的字,又叫來了江陵和江伊江貳,一個負責前往國公府,兩個負責揣著銀兩前往桃花村駐紮。 餘下,又思量該如何應付這兩天的事。 因為和國公府的比試帶動了某些行業的發展,許多有需求的老板蠢蠢欲動,時不時地出現在戰王府附近望眼欲穿。 胡鸞飛鋒芒顯露,無疑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關注她的不僅有國公府,還有宮裡頭的那位。 說起來也奇怪,戚司禮明知戚司遼的身體狀況下,居然宣她進宮,這可把她嚇得不敢說話。 戚司遼接過聖旨,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區區禦前宮女,也不知耍了什麼詭計,竟讓身在高位的九五之尊對你念念不忘。” 那雙眸子沉鬱濃黑,似結了冰。 胡鸞飛周身一涼,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王爺,您可要相信妾身絕無二心。” 結果,就因這句話搞得自己越來越心慌。 完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準備崩塌了… 原本冷然的戚司遼把聖旨往書案一扔,拿了屬於自己封地的猛虎山地圖遞到她手中,“聽說你又有個偉大的計劃?” 她有些發愣,片刻失神後,才想起來要回復他,“是的呢,我想要把咱那塊封地變成旅遊勝地,你等我會兒。” 胡鸞飛小跑著回房,把生態園的設計圖拿到書房,“你看看,覺得可不可行?” 她目不轉盯地盯著他的麵色瞧,他時而皺眉,時而恍然大悟,搞得她的心懸懸的,就怕他不同意此次的項目。 “好多東西本王未曾聽過,你…” “我做夢夢到的!” 她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接下來要出口的話,連忙用做夢掩飾。 這樣的心虛,並不陌生。 戚司遼沉默,久久不語。 胡鸞飛以為他生氣,悄咪咪地抬起頭來,僅剎那,就毫無預兆地撞進他幽邃深沉的瞳孔裡。 離得這麼近,那心虛得立馬垂下頭的表現,實在沒有一點說服力。 “罷了,本王隻是想問你,那些種子得上哪裡找,並無其他意思,你多慮了。” 他說著,把設計圖和地圖卷在一起放好。 “這麼說,你答應我在你的封地裡禍禍咯?” “你替封地著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為何不答應?” 那寵溺,隔著書案撲麵而來。 胡鸞飛真的感覺到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隻是沒有揭穿。 “王爺!” 一聲喚,兩人心有靈犀地朝外看去。 江陵小跑著進屋對胡鸞飛抱拳行禮,“娘娘,國公府耍賴,不肯把蔣小姐送走。” “那錢呢?有沒有送來?” 江陵猶豫了下,頭垂得更低了,“也沒有…” 聽到錢沒到賬,胡鸞飛登時就不樂了,“國公府幾個意思?” “他們說那場比試隻是小兒之間的玩鬧,算不得什麼…” “小兒之間的玩鬧算不得什麼?”她的聲音拔尖了些許,“那什麼樣的玩鬧才算大人之間的。” 江陵有事想說,卻欲言又止。 胡鸞飛一拍書案,兩男人皆驚跳了下,等他們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才覺她兇起來真的可怕。 “願賭不服輸,欠債也不還,國公府敢耍賴,那就別怪本王妃不留情麵。江陵,他們除了這方麵的態度不好,還有無其他?” 江陵左右衡量事情的嚴重性,覺得自家王妃有能力解決,便壓低了聲音:“老國公的原話說娘娘不過是個卑賤的婢子…” 話還沒說完,書案“啪”的聲四分五裂了,嚇得胡鸞飛和江陵兩人下意識地白了臉不敢說話。 那如同地獄修羅的男人抬眼,從那眼中,射出陣陣寒光,像是被千年冰雪籠罩,書房裡的氣溫極速降低。 “本王會讓他付出代價。”這話,滲著極重的怒氣,光看這人,誰也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