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夜色中,江時處於下風。 黑影伺機而動,揚起大刀,刀鋒在月色下,凜凜生寒。 江時無法控製被不知名粉末傷害的軀體,趔趄著撞上矮墻又摔倒在地。 他捂著頭,眉頭緊皺,發出“嘶嘶”的抽痛聲。 黑影緩步靠近,如貓狩獵,蓄意待發。 胡鸞飛站在門內,看著黑影勢在必得的模樣,抓起針線籃裡的剪刀,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 黑影料想不到,卻被剪刀紮中,想反抗,竟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胡鸞飛眼底寒光閃閃:“你們來這兒乾嘛!” 黑影冷哼,不答。尾指放進嘴裡,吹了聲口哨。 附近暗影湧動,紛紛出現在小屋外圍。 胡鸞飛分神之際,有兩人從屋頂跳下來,迅速劫走受傷的黑影。 整個過程僅用十秒鐘左右。 本想去追,奈何自己武力值為零。 隻好先去查看江時如何。 在矮墻下的雜草叢裡,他不知什麼時候暈倒的,躺得並不雅觀,卻還捂著頭皺著眉。 推他沒動靜,說是暈倒,更像是慘白的一具死屍。 幸好,還有脈搏在跳動。 胡鸞飛蹲下,扯過江時的手把他拉起來,順勢往自己肩膀上搭。雙腿使勁,嘗試站起來。 一次無果。 江時倒了回去。 胡鸞飛不死心,咬緊牙關再嘗試一遍。 二次無果。 江時再次倒下,氣息比之前弱了幾分。 胡鸞飛不能就此作罷,鬆了手,暫且歇息。 她暗自思忖半晌,進屋叫老嫗一起幫忙。 炕上,一老一小絲毫不被其他動靜影響,正睡得香甜。 胡鸞飛沒時間欣慰,爬上炕,刻意大力地去搖動老嫗,“阿婆,醒醒。” 叫了大約一分鐘左右。 胡鸞飛才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她探了探老嫗和孩子的鼻息,淺淺的淡淡的,時有時無,有時候還會停頓許久。 情況比胡鸞飛想的要糟糕些。 方才退去的黑影,又再次重返小屋。 此時夜半風聲狂嘯,吹得門劈裡啪啦作響。 胡鸞飛嚇慘了一張臉,盯著那幾個逐漸靠近的黑影肆無忌憚地翻找馬車。馬兒受驚,頓時驚恐萬狀,長嘶一聲,鬃毛豎起,撒蹄狂跳。 那匹馬曾是自己在國都城買下的,會認主,脾氣不大好。 生人靠近它,它會生氣,變回以前未被馴服的樣子。 他們根本搞不定它。 這一抬腳一蹬,想要爬進馬車的黑影就被蹬飛了出去。有個別想要解開韁繩,又被馬頭頂走。 鬧出如此之大的動靜,老嫗還睡得沉沉。 胡鸞飛起了疑心,不做聲張。趁著那幾人的注意力都在馬車上。她從空間裡接了一杯水出來,兌著溫熱的茶灌進江時的嘴裡。 勉強有幾口下肚,臉色看著好些。 江時皺了皺眉,緩慢蘇醒。 他仍是感到不舒服,喘著粗氣,邊捶打腦袋,邊發出低微的聲音:“疼…” “怎麼個疼法?” 江時迷迷蒙蒙地抓著她的手往腦門而去,“感覺有東西在鉆。” 這就怪了。 空間水能把戚司遼的腿疾治好,卻不能讓江時恢復如常? 如果有大夫在就好了。 —— 賊對財物虎視眈眈,和烈馬鬥爭,兩方各不退讓,誰也沒落到好。 不多時,他們失去耐心,將目標轉到胡鸞飛身上。 大刀閃亮,腳步飛快。 胡鸞飛退無可退,隨即撿起江時的劍,擼起袖子沖了出去。 這一突然襲擊,讓人猝不及防。 無意間有兩人被利劍傷到手臂,驚愕之際,在旁痛苦難忍的江時突然發起進攻。 他似是得了狂躁癥,見人就咬。連胡鸞飛都認不出,幸好躲得及時,免遭一難。 幾個黑影互相覷了一眼,昂首示意了下,竟然撤退了。 誒? 來搞笑的? 胡鸞飛根本看不懂他們來夜襲的目的。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江時突然失去理智,在和她對峙。 嗚… 命運怎會如此多舛… 戚司遼失蹤,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走出來。眼下江時又變成這樣,唉… 老天爺為什麼要折磨她? 背後沒有了支撐,生活徒然失去三分底氣,追求也就變得低調與膽小起來。 胡鸞飛隻想活著,後退,防守,必要時刻打出反擊。 可是,看見江時痛苦難忍,切齒廝磨,猛然間作喪屍之態,又漸次清晰起來,嘴裡嘶喊著“娘娘快逃…”她就便沒了心神去胡思亂想。 她記得電視裡經常有人使用重物擊打人的後頸,那人就會暈過去。便莽撞地順著他清醒時的態度,將劍換成瓜瓢,繞過他後方擊打。 江時瞬間僵住,胡鸞飛也不敢動彈。 時間順然靜止。 誰也不曾說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兩人就定在那裡久久。就在胡鸞飛以為江時要以這個狀態持續到天亮時,他動了。 僵硬地轉過頭,嘴裡流著血,眼瞼無神地耷拉著。 原本心存僥幸的胡鸞飛,竟不知所措起來,如同遇見熟悉的幽靈,想忽視又怕他亂搞,想交談,又怕他作惡。 腳下也似有風催促,丟了瓜瓢,一路小跑進屋,準備關門。在瞥見他怔怔在那裡,即將摔倒,便又壯著膽子沖出去。 所幸,接住了他。 胡鸞飛拖著他進了屋,用水沾濕手帕,勉強將他的狼狽清洗乾凈。 檢查時,才發現他嘴裡流血的緣故,原是他咬到了舌頭。 大致處理好後,在馬車裡拿了件厚重的衣服蓋在他身上。 …… 胡鸞飛未敢入睡,低睫,打量三人。 難得安靜下來,腦子裡卻填滿各種問題。 祖孫相對來說好些,隻沉沉睡著。問題出在江時身上,反應過於異常,超乎想象。 難道他中了喪屍病毒? 不可能吧… 不解的疑惑全靠一路過來所遇到的事情堆砌,全程沒有讓人喘息的餘地,刺激如過山車。 出於警惕,她幾乎是撐著眼皮到天亮。 太陽升起,大鵝叫時。事先醒來的是小娃娃,他習慣性地窩進老嫗懷中拱了拱,嘟囔著。老嫗抬手,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拍打娃娃的屁股哄著。 畫麵祥和,胡鸞飛甚至有了種解脫的感覺。再也撐不住,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瞬間被困意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