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1 / 1)

“本王的呢?”沉下臉的架勢,與之前毫無區分。   江時恍惚以為是曾經的戚司遼回來了,差點被麵條噎著。   胡鸞飛翻了個白眼,“波楊村的聖女不給煮麵?”   “她有身孕。”   胡鸞飛輕哼:“又不是你的,好心疼她作甚。再說了,她有身孕你不在家陪著她,來我這兒打什麼秋風。”   擱在桌上的手緊握了握,江時怕兩人起沖突,趕緊將自己的碗推過去,“王爺,您吃我的…”   “我吃她煮的。”   胡鸞飛:“那就等著吧。”   反正又不是她餓,自己吃飽還要去菜地忙活,趕在下雪前把瓜果蔬菜摘下來運送到醉花樓。事多著呢,誰有空浪費時間來伺候一個陌生男人。   直至一炷香過,胡鸞飛吃飽喝足,也沒打算點火煮麵,而是吩咐江時待會兒把碗洗了,之後拿了傘和背簍出門去。   戚司遼氣白了一張臉,但為了找回以前的記憶還是保持了冷靜,站起來跟著胡鸞飛出門。   剛結束冬至不久,猛虎山罕見下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路邊行走著不少穿著蓑衣的村民,或者摘完菜準備回家的少婦。   胡鸞飛撐著傘,望著雨霧中格外清晰的蔬菜瓜果,忽然就想起了以前。   初來這個世界,幻想著各種未來。這片菜地還沒有時,有個男人不斷地替她開墾,辛苦了一陣,自己才得以種下那麼好的蔬果。   猛虎山貧瘠,冬季短,夏季長。往常這個時候,樹葉就開始發黃,大風卷起,往往是一場雨過後,就落滿了地,再之不久便下起雪來。   胡鸞飛往後看了眼,那個說是自家王爺的男人已經跟了一路。他沒撐傘,雨落下來,頭發衣裳被雨淋濕了去。   她走他走,她停他停。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反正就傻不吧唧地跟著。   索性不再關注他,蹲下下,一點一點地把菜割好來。   芫絲老早就準備回家,恰好路過,看到兩人一前一後相距甚遠,感到很莫名,就放下尿桶,走到胡鸞飛身邊蹲下。   胡鸞飛差點因為旁人的到來嚇到蹲坐在地,見是芫絲,拍拍胸脯鬆了口氣。   “都下雨了,嫂子還不回家嗎?”   “穿了蓑衣,無礙。”目光穿過胡鸞飛耳後,芫絲小聲問道:“你們鬧別扭了?”   胡鸞飛手一頓,搖搖頭,“沒有。”   “小別勝新婚,我看你倆怎麼越看越陌生呢?”   胡鸞飛感到奇怪,她記得所有人所有事,唯獨不記得有關於戚司遼的種種。   戚司遼這個人,仿佛無關緊要。   瞧著芫絲似乎知道不少,胡鸞飛覷了眼不遠處的男人,又偷偷詢問:“我和他以前怎樣相處的?”   “不是吧。”芫絲微驚:“才幾個月不見而已,你就把人家忘了?”   “……”   芫絲從頭到尾給胡鸞飛說了一遍,從他們剛到桃花村定居開始,以及感情升溫,再到戚司遼離開幾個月。毫無疑問的,兩個當事人聽得津津有味。   經過芫絲的一番講解,身後的男人總算知道他是如何愧對胡鸞飛。   不過胡鸞飛自吃了忘憂草,對感情方麵的事不大上心。她嘀嘀咕咕地自我催眠,放空的半柱香裡,甚至已經想好這日子如果過不下去就乾脆搬到北裘自力更生。   正努力腦補和戚司遼相處的過程,耳邊忽然傳來低低的聲音。有點熟悉,轉眸看去。   芫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來人是戚司遼,他蹲下,搶過她的雨傘,幫忙遮著雨。   漸大的雨勢在傘麵砸出清透的水花,他斂著眉,不經意一抬眼。   胡鸞飛就像是被葵花點穴手定住,蹲在旁邊,呆愣地看著他。   “我們…是夫妻。”他似是自言自語。   胡鸞飛躲開目光,眼神四處飄忽,“聽他們說是,但我也沒什麼記憶。倘若你要休了我去娶波楊村的聖女為妃,我也不糾纏也不鬧。”   “你很懂事。”明明知道不可以這樣說,心裡卻有股無名火燃燒。戚司遼靜不下來,總想揪住她的耳朵擰一把。   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疼痛襲來的那刻,胡鸞飛的腦海裡湧出好多好多關於以前的記憶,從來到異世和戚司遼相處到表白、到因為他不肯捅破窗戶紙以及失蹤失憶直至現在。   她滿眼淚花,一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不是已經吃過忘憂草了嗎?怎麼還會記起以前悲傷的回憶?   胡鸞飛掏出那本圖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翻找做有記號的那頁,恰巧翻過了一頁,看到忘憂草的用藥配伍,需要混合幾種藥材,七天一療程,才能產生長久的忘憂效果。   像她隻吃了單味藥,且不按一日三餐服用,藥效不持久,根本忘不了從前的人和事。一經刺激,很快就恢復了。   戚司遼隻懵了一瞬,鬆開傘柄,那濕漉漉的傘麵從兩人麵前傾斜,落在菜地上。   兩人雨中麵對麵,胡鸞飛分不清臉上的是雨還是淚,非常惱他不記得以前事還來招惹她。   菜也不割了,傘也不要了,匆忙站起身,說話不經過大腦,“你滾啊,來這裡做什麼,休了我去娶波楊村聖女啊!”   戚司遼垂下眸子,隻覺得此刻的情緒被放大了無數倍,胸腔中跳動的心臟每一次都牽扯出劇烈的疼痛。他站起來緊緊擁抱住眼前發飆的女人,那股令他發慌的失措感才漸漸褪去。   是的,隻有在她這裡,才有寧靜的歸屬感。在別人那裡沒有,什麼都沒有,隻有無盡的迷茫。   那個自稱是他妻子的聖女明風兒,無時無刻對他愛意滿滿。他可以裝作很愛她的樣子,可以給她一切想要的溫柔。可回過神來發現,明明是妻子,為什麼自己總親近不起來?   自在北裘集市見到胡鸞飛那刻,她那望穿千年的情意無一不是暴擊,狠狠地擊打著他的心臟。   他無動於衷那刻,她並不沖動,也似是被傷害到,想擁抱卻又不敢的。可他自己知道,平靜表麵的湖底下,到底翻湧著什麼巨浪。   那刻起,他就一直想見她,想到發瘋差點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