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瑤坐在墻頭,舉頭眺望少星的夜空,渾身散發勝利的光輝。 胡鸞飛提著燈籠靠近墻邊,觸摸了幾塊凹凸不平的磚頭,經長年累月的雪雨風霜,磚頭的平麵上長滿一層青苔。不過如今冬季,又逢夜深露重,水氣遇冷,凝結成霜。 青苔未造成攀爬難度,倒是這個霜有點難搞。胡鸞飛不擅長攀爬,尤其是這種直挺挺的墻麵隻留腳尖踩踏的位置。她嘗試好多次,每次上到一米左右,指尖開始無力,腳尖也累得沒法站穩,隻好重回地麵,來回去瞄樹與狗洞。 樂瑤可怕胡鸞飛鉆狗洞了,以最快的速度從墻頭下來,兩人重新來到大樹底下商量,“娘娘不要怕,我站在底下看著您爬,爬到哪我走到哪。” 胡鸞飛收回目光,幽幽的嘆了口氣。 墻,爬不上。 狗洞,不能鉆。 唯一能行的辦法,就是順著乾兒往上爬,再跨過墻頭去。 索性,把燈籠交給樂瑤,擼起袖子將礙事的裙裾塞進腰帶中。 好在怕冷,在裙子下穿了條秋褲,若不然爬樹的這段時間,底下一覽無遺。 玲瓏的身姿輕盈地往樹乾上爬,如同一隻漂亮的甲蟲,四腳齊全,全方位進攻,爬到可以通過宮墻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踩著分叉出去枝丫,一手握緊旁的小枝乾一步步往宮墻靠攏。快要抵達的時候,發現夠不著上方的頂,還需要再往上踩一步。 但是那節枝丫承受不住她的體重,稍微施力往上跳,那枝丫就斷裂了。心慌之餘,雙手恰好扒住墻頭,才不讓她從七米多高的地方掉落下去。 樂瑤深地吸了好長一口氣,握著燈籠的手心已經冒出濕潤潤的汗,“娘娘,再使點勁兒把下半身翻過去。” 胡鸞飛使出吃奶的勁兒蹬了好久才將整個人安穩地坐在墻頭上,心中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聽到樂瑤的聲音,胡鸞飛往下方探了一眼,燈籠所發出的光,隨著風搖搖晃晃,和天上的星星相差無幾。 近大遠小,近實遠虛。 孤坐墻頭方知自己此刻有多高。 胡鸞飛倒抽一口涼氣,從大樹下爬上來容易,另一邊墻麵的周圍,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想要從墻頭安全下去,那可不得算是特技表演? “娘娘,你在上麵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上去。” 樂瑤會點拳腳功夫,隻是還未踏進輕功門檻,往上的時候,手裡頭的燈籠不小心被撲滅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胡鸞飛吹的冷風久了,鼻子漸漸不通氣,似有著涼的跡象,不間斷地打了好幾個噴嚏。也就在她最後一個噴嚏打完,身體忽然失去平衡,往宮墻外邊倒去。 她下意識伸手四處亂抓,可惜墻頭上什麼都沒有,隻有長年累月培養出來的青苔,霜打時濕溜溜的,非但抓不住,連帶那塊磚頭也被她給掰下來了。 於是,胡鸞飛眼睜睜地看著磚頭隨著自己向下墜落… 一陣短促的驚叫聲過後,摔成肉泥的疼痛感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平穩掛樹的感覺。 頓時一懵,這樹…為什麼這麼骨感? 胡鸞飛立刻回神,聚焦的瞳孔瞬間倒映出一張英俊的臉。 光,四處都有光。 她看清了來人。 太子背著光陰暗的臉正俯視著自己,魔鬼似的眼眸緊鎖著。 她正中下懷,無處可逃。 “哈嘍,晚上好呀!”胡鸞飛尷尬地從人家身上下來,想遍平生最高興的事,勉強扯開一抹看起來不錯的笑容。 據說,太子和軒轅禦卿同歲。可兩人看起來大有所不同,一個天一個地,就好比戚司遼和戚司禮,兄弟倆各有不同的性格。 太子陰鷙,軒轅禦卿表裡不一。 看起來,太子難對付得多。 樂瑤才從墻頭“咻”的一聲迅速掉落,位置也就在兩人旁邊。和自己一樣,樂瑤這家夥也被太子伸手接住。 樂瑤倒顯得輕鬆自在得多,一落地自來熟,“喲,好巧呢。” 太子不茍言笑,根本開不了玩笑。抬手做了個手勢,旁邊的侍衛通通圍上前堵住她們的去路。 可以說剛出龍窩又進虎穴。 胡鸞飛前腳剛收回,太子就冷聲質問:“從冷宮裡逃出去的女人是誰?” “殿下。”胡鸞飛後退兩步,尬笑道:“本妃和姐妹一直在暖春閣烤火,不知冷宮深處有誰的倩影。” 一旁挨了揍的侍衛敢怒不敢言,隻在心裡腹誹:合著你當我們全部人眼瞎? 太子隨手指著離他不遠的侍衛長,喝道:“你說。” 語聲落下,侍衛長站出來,麵無表情地說:“戰王妃不要隱瞞了,說出那人對你對我都好。” 太子忽拔劍,抵在胡鸞飛的脖子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敢撒謊,本太子一劍殺了你!” 我靠,變態啊! 胡鸞飛嘴角微抽:“其實並非我要刻意隱瞞,而是吃罪不起,不敢將此人的身份說出。” 太子此刻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冷意,道:“本太子保你性命無憂,你盡管說。” 有他這句話,胡鸞飛就放心大膽地說了,“是南岐公主。” 不知為何,太子聽到那女人是南岐公主之後,陰鷙的表情盡收,正常得像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夥。 若被旁人看去,還以為他真的得到合心水的女人了呢。 回想起南岐公主在冷宮起床那會兒,嬌媚的模樣不像是裝的。正常人看到屋子裡突然闖進大批量男人,有誰還能擺出一副風騷不畏強權的狀態。 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南岐公主當時不對勁。 罷了,不管人家對不對勁都與自己無關,現如今唯一的念頭隻想著離開。大家都說太子和北裘君王一路人不大愛管別人的閑事,說不定待會兒就放她們離開了。 看他現狀,好像有點兒喜歡南岐公主。 胡鸞飛一瞬間就敲定了想法。 她想了想,決定豁出這輩子的思想品德,笑瞇瞇地說:“南岐公主是人間少有的傾城絕色,與殿下最是般配。” 原本無甚反應的太子一聽她這樣說,默了默,沒給在場人反應的機會,立刻拽住胡鸞飛的手,邊走邊說:“聽說你與胡婕妤長相相似,父皇思念故人,興許見著你,會顧念當年情意。你替本太子說兩句好話,讓父皇答應本太子向南岐國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