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芷回憶了一下船上的情況,那時候杜衡芷故意提起陳語涵生父毒打他之事,陳語涵被激怒了,直接把杜衡芷退下了水。杜衡芷道“我想起來了,是陳語涵那個畜生把我推下來的,這麼說是你救了我?” “對啊,你落水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便把你救了上來。當時那種情況,我怕陳語涵會對你不利便偷偷把你帶回來了。” 杜衡芷莞爾“原來是這樣。”隨即杜衡芷好像想到什麼似的一邊快速地下床穿鞋,一邊對楊天恒說“楊公子,今天謝謝你了,不過我還有事得先走了…”話還沒說完一陣眩暈襲來,杜衡芷的身體不自覺地歪向一邊,楊天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杜衡芷頓覺腰間一暖,下意識地紅著臉推開了楊天恒,楊天恒看著杜衡芷也有些不知所措“杜姑娘,在下…冒犯了,對了,你來了這麼許久,我先幫你沏壺茶喝了之後休息一下再走吧。” 杜衡芷覺察到身體的異樣,隻好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楊公子。”楊天恒去沏茶時,杜衡芷不禁打量起楊天恒的房間,屋子雖然不大但布置得卻很精致,也很乾凈,杜衡芷不自覺地四處觀看。不過杜衡芷瞧著別的還好,隻是正對床頭的地方掛的一幅畫有些奇怪,畫上隻有一把琵琶,但是畫前卻供著香。杜衡芷出於好奇就想摸一摸這幅畫,可是她的手剛碰到畫時,便聽到楊天恒的腳步聲,杜衡芷忙收回手,卻還是被楊天恒看到了。 杜衡芷尷尬一笑“你回來啦。” 楊天恒看了一眼畫又看了一眼杜衡芷,嘴角突然溢出微笑,用讓杜衡芷非常驚悚聲音說“你看到了!” 杜衡芷看到楊天恒的笑不似平常那般爽朗,反而有種詭異的感覺,杜衡芷正了正神色道“看到了什麼?你是說這幅畫嗎?” 楊天恒笑意不減,放下手中的茶盞,走到畫前指著畫上的琵琶說“我是說畫後麵的東西,你看到了嗎?” 杜衡芷正一頭霧水,而楊天恒已經上前一步打開了畫,畫後麵是四條樣式各異的女式紅繩手鏈。不知道為什麼杜衡芷看著這四條紅繩手鏈和楊天恒古怪的神色有種很恐慌的感覺,但是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這些…都是你的?看不出來你還有收藏紅繩手鏈的愛好。” 楊天恒聞言笑意更大,慢慢鬆開手逼近杜衡芷“你看到這些不覺得眼熟嗎?” 紅…紅繩,紅絲線,難道說…杜衡芷盯著墻上的紅繩手鏈越想越害怕。杜衡芷壓製住內心上湧的情緒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楊天恒指著墻上的紅繩手鏈問“你不就是因為它們才故意接近陳雨涵的嗎?”楊天恒滿意地看到杜衡芷身子顫了顫。 楊天恒接著問“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嗎?事實上你們的行動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包括你的其他幾個夥伴。” 看著楊天恒得意的笑容,杜衡芷問“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才故意接近我?” 楊天恒自顧地坐了下來,道“故意接近你也是之後的事了,而且這些事我還是從陳語涵的口中得知。” 杜衡芷聽到“陳語涵”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 船上 嶽子都道“這才是問題所在,我懷疑是兇手救了她。” 薛落問他“怎麼說?” 嶽子都看著薛落道“你還記得我們看到王靜的屍體時,她手腕上的瘀痕和指甲裡的紅絲嗎?起初我們都以為是王靜不翼而飛的那個翡翠鐲子,我一直覺得奇怪,按理來說戴玉鐲子一般不會留下痕跡,即便是用力壓迫所致,與死者手上瘀痕的寬度也不符,所以我又去找了小娥,總算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於是我就去醉夢樓驗證,原來,王靜的玉鐲子早在她死前就碎了。她手上的瘀痕是其他東西留下的。後來我又去找死者的家屬時意外得知原來另外兩名死者死前一段時間都戴著紅繩手鏈,而在卷宗中我們並沒有看到死者有戴此物,所以,我推測王靜死前也戴著紅繩手鏈,這樣也能解釋她指甲上殘留的紅絲線從何而來。既然如此,一切也都說得通了,兇手殺人的目標就是手上戴紅繩手鏈的女子。衡芷有危險了。”說到最後一句,嶽子都的眸光微閃。 劉克飛驚訝地問“你是說杜衡芷手上也戴著紅繩手鏈?” 嶽子都麵色凝重地頷首“我也是偶然發現的。” 薛落拳頭緊握“這樣的話衡芷就危險了,不行,我要去找她。” 說著就船外走,走到船尾時被跟來的嶽子一把拉住“你冷靜點,你這樣毫無頭緒地亂撞隻是在浪費時間。” 薛落甩開嶽子都怒吼“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衡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嶽子都沖過去抓住薛落的衣服道“你以為我就不急嗎?但是乾著急有什麼用?” 薛落也抓住嶽子都的衣服質問“你還敢說,若不是你出餿主意讓衡芷當臥底,衡芷怎麼會深陷囹圄?” 嶽子都聞言有一瞬間愣神,薛落實在怒極,揮拳欲打向嶽子都,說時遲那時快,嶽子都先是輕易地躲過而後漂亮地給了薛落一個大背跨,這完全出於條件反射的動作把薛落摔落在地,嶽子都剛想拉起薛落,不料薛落盯著地上的一物失了神。 杜衡芷結合楊天恒的話又捋了一遍案件的經過,一個大膽的假設浮現在腦海,還沒等杜衡芷細想,一陣眩暈襲來,杜衡芷險些站不穩,杜衡芷覺得自己有些奇怪望著楊天恒怒道“你給我下了藥?”還沒等楊天恒回答,杜衡芷已經失去了意識。 杜衡芷從渾渾噩噩中醒來,還是恍恍惚惚的,甚至覺得所處的環境都在晃動,杜衡芷仿如沉浮不定的浮萍一般失去了安全感,她的手胡亂地揮舞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不想卻抓住了一隻手掌,杜衡芷順著手掌看到了她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臉——杜衡均。 杜衡芷看到邪笑的杜衡均先是愣了幾秒,隨後甩開杜衡均的手尖叫出聲。杜衡均看著杜衡芷的樣子捧腹大笑“怎麼了?我的好妹妹,見到我如此激動?” 杜衡芷看著杜衡均腦子有些發懵“哥,你怎麼會在這?我不是應該在楊天恒家嗎?楊天恒呢?陸離他們呢?我是怎麼被救出來的?” 杜衡均被杜衡芷一連串的問題砸懵了,揉了揉腦門道“你哪來這麼多問題,我在這還不是因為想你了。” 杜衡芷怒火中燒地盯著杜衡均“少裝模作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過來定是受到爹娘的吩咐抓我回去的。” 杜衡均拈起一顆紅棗“嘎嘣”地咬了一口,看著氣急敗壞的杜衡芷雲淡風輕地說“是啊,你如此放肆你說爹會怎麼收拾你呢?哈哈哈…” 杜衡芷氣得咬牙切齒指著杜衡均的鼻子道“你休想讓我跟你回去。” “哦?”杜衡均一臉同情地看著杜衡芷“妹妹啊,你這次離家出走是不是傷到腦子了,你覺得我會那麼好心把你弄醒跟我作對嗎?我早就給你下了足夠的藥量。” 杜衡芷一臉懵地把視線轉向四周,自己居然在轎子內,看著氣定神閑的杜衡均,杜衡芷不可置信地問“嗬嗬…你別告訴我外麵是…” “是啊,已經到家了。” 杜衡芷如遭五雷橫劈,不過畢竟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驚訝與恐慌隻持續了五秒,杜衡芷便迅速地想到了對策,杜衡芷抓著杜衡均的衣服杜衡均搖尾乞憐“哥,我錯了,求你不要把我交到爹的手裡,隻要今天你幫了我,從今往後我什麼都聽你的。” 杜衡均愛憐地拍了拍杜衡芷,杜衡芷正暗自竊喜,杜衡均突然道“要我幫你可以,發個誓先。” 杜衡芷的笑僵在嘴邊,隻能照著杜衡均說的做。誰料杜衡芷的話音剛落,轎外便傳來杜非世震怒的聲音“均兒,把那個死丫頭給綁了拖進來。” 杜衡芷正怔楞,杜衡均拿著繩子一臉壞笑“我的好妹妹,不是哥哥不幫你,實在是愛莫能助啊,怎麼樣?你是自己配合還是要我動手?” 杜衡芷冷哼“準備夠齊全的啊。” 杜衡均見狀放軟了語氣“妹妹,你便好好跟爹認個錯,爹絕對不會打死你的,再者說,爹要是把你打殘了,沖你剛才的誠心發誓,哥養你一輩子。”說著還拍拍自己的胸脯。 杜衡芷斜睨著杜衡均信誓旦旦的樣子問“我說,是不是因為我沒嫁給何亦,你當不了官,誠心報復我呢?” 杜衡均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你覺得以我的能力需要如此嗎?” 杜衡芷背過臉去大喊“趕緊綁。” 杜衡均帶著杜衡芷進了大堂,剛進門便看到一臉焦急等待兩人的杜母,杜衡芷看著母親的臉復雜地開口“娘,我回來了。” 杜母聽見杜衡芷叫娘一臉驚喜地迎了上去,可是腳剛踏出去兩步便被杜非世嗬斥住了“給我回去。” 杜衡芷看著在大堂上正襟危坐的杜非世不鹹不淡地開口“爹。” 杜非世指著杜衡芷大罵的鼻子“你別叫我爹,我沒你這丟人現眼的女兒。” 杜母焦急道“老爺” 杜衡芷巋然不動“哦。” “哦?”杜非世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不孝女,給我跪下。” 杜衡芷不情願地跪在地上,杜非世麵色凝重地問“這幾個月你去了哪裡?” 杜衡芷雲淡風輕地說“就到處隨便玩玩啊。” 杜非世猛拍了一下桌子,把杜衡芷嚇了一跳“還不說實話?均兒已經寫信告訴我了,你居然混進了禦雲霓,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若是被發現了我們一家老少都會被你這個逆女給害死。” 杜衡芷自覺理虧,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很小心的,沒有人發現我是女人。” 杜非世簡直怒不可遏“你還敢說,你說說這天下間還有什麼事是你杜衡芷不敢做的?偷偷混進書院不說,還把家裡值錢的古玩字畫悉數擄走。你自己說說,從古至今有沒有像你這樣離經叛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杜衡芷小聲咕噥“若不是你們打算把我賣給何家,我怎麼會帶著那些東西逃走?” 杜非世冷笑道“你還有臉說,你杜大小姐的名氣可算是傳遍整個盛京了,整天無所事事地在街上混,不是逛窯子就是進賭場,這城裡的媒婆聽到你的名字就跟見了閻王似的,我們好不容易搭上何家,好在人家也不嫌棄,你可倒好,這婚事還沒談成,你就失了蹤,這下可好,何家聽說了之後連我們的麵都不見了,直接退了婚。” 杜衡芷不服氣地頂嘴“這事黃了最好,何亦是個病秧子,我嫁過去立刻成寡婦。” 杜非世聞言頓覺頭痛欲裂,接著道“行,婚事黃了也算是你給何家積德了,我問你,你帶走的那些東西呢?” 杜衡芷老實回答“賣了。” 不料杜非世並沒有十分驚訝,反而很淡定“那銀子呢?” 杜衡芷想起在高陽的時候,陳語涵給了她兩千兩,忙在身上胡亂地摸起來,可是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驚訝地說“哎呀,怎麼沒了?” 杜非世氣得扶額“行了,你也別裝了,我早就料到你不會剩多少,可是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花得一分不剩。你知不知道,你帶走的那些東西至少值八萬兩。” 杜衡芷激動地反駁“怎麼可能?那些東西我隻賣了六萬兩,已經是最高價了。” 杜非世罵道“你懂個屁,光是那副《平定西域獻俘禮圖》就值兩萬兩。” 杜衡芷驚訝地問“什麼?那副畫居然那麼值錢,虧了,虧了,當初我賣給怡紅樓的老鴇,隻賣了一千八百兩,早知道這樣我就抬抬價好了。” 杜非世聞言怒極“我說你在哪銷的贓?原來是賣到妓院了。賣了也就罷了,居然還賣得那麼低。你這個…畜生。來人吶,家法伺候,把這個不孝女給我活活打死。” 此話一出,杜衡芷、杜衡均和杜母都愣住了,還沒等杜母規勸,杜衡芷不怕死地站了起來“爹,你太過分吧,區區八萬兩銀子你就要把我打死,難道你女兒的命還沒有銀子重要嗎?” 杜非世道“區區?你可真夠大方的,你知道這八萬兩我要攢多久才能攢得到嗎?” 杜衡芷道“有什麼大不了的?等我出嫁的時候問我夫家要不就行了嘛。” 杜非世氣極反笑,指著杜衡芷對杜母說“嗬嗬…你瞧瞧她有多自不量力,還夫家!就你,還出八萬兩?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不倒貼得傾家蕩產我就燒高香了。” 杜衡芷不樂意了“爹,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以我的長相和氣質怎麼就不能嫁個好人家了?” 杜非世被杜衡芷氣得直撫胸口“你把“好”字去了,就你這歪瓜裂棗,你能嫁個人,我就求神拜佛了。” 杜衡芷道“我歪瓜裂棗?我娘小時候說我美得傾國傾城,娘,你說是吧?”杜母聽了這話羞愧地不敢看杜非世。 杜非世轉頭問杜母“這話是你說的?你覺得她美?你說她美在哪?她渾身上下哪點像女孩子?你怎麼能昧著良心說出這種話?哼,我說她怎麼不知天高地厚呢?還有勇氣向夫家提八萬這樣無恥要求,都是你慣的,到時候真提了,我這老臉往哪擱?” 杜母焦急道“老爺,別再說了。” 杜非世指著杜衡芷的鼻子調轉話頭“杜衡芷我告訴你,誰家娶了你就等於娶了個禍害,我們哪還有臉要錢,我們哪怕倒貼十幾萬也於心不安。” 杜母道“話也不能這麼說,衡芷若是嫁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便去禍害別人了,哪怕是多花點錢呢買個安寧也是值得的。”杜衡均贊同地連連點頭。 杜衡芷大喝一聲“夠了,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有你們這麼糟踐自己的女兒的嗎?” 杜非世冷哼“你以為我就不懷疑嗎?我要不是親眼看見你從你娘肚子爬出來,我早就滴血驗親了。” 杜衡芷沖著杜母道“娘,你看爹說得什麼話?”杜母低著頭連連道歉“老爺,是我對不起你…” 杜衡芷不解“娘,你為什麼道歉?” “你給我閉嘴!” 杜非世連連擺手“行了,行了,我也不想看見你了,來人吶,把她拖到祠堂反省,一天不許吃飯。” 杜衡芷聞言直接給跪了,語氣誠懇地認錯“爹,我錯了。”堂上的三人驚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杜衡均,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杜衡芷接著說“我不該偷錢,也不該去禦雲霓,更不該跟您頂嘴,您怎麼罰我都行,就是千萬別餓著我,我身體不好,少吃一頓會死的…” 杜非世氣得胡子直抖“把這孽障給我拖走,不許給她飯吃,更不許讓她出門。” 下人把杜衡芷拖走之前,杜衡芷還在喊“爹,你不能這麼對我啊,給我我一口飯吃吧,哪怕是剩飯也行啊...” 杜非世氣得直拍桌子罵道“孽障,我怎麼生出這麼個玩意?” 杜衡均見狀忙煽風點火“可不是,太不像話了也。” 杜非世指著杜衡均的鼻子罵道“你像話?你在外麵的那些鶯鶯燕燕當我不知道呢,你也給我滾,滾滾滾,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