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老鼠們的喧鬧,讓駱毅覺得毛骨悚然——這是咋了?給老鼠澆熱油了還是潑硫酸了? 卻隻聽“何爺爺”極為謙卑、甚至帶著些巴結的招呼聲:“二爺!二爺怎麼親自過來了?您老現在不忙了?” “嗯,我過來看看。”這位“二爺”聲音很年輕,語氣很沉穩,卻透著疏離和隱忍:“你讓它們都散了。” “是,二爺,小河子這便去辦!”“何爺爺”一疊聲的應承下來。 這番對話混雜在“eng eng”和“ka ka”的聲音裡,讓駱毅覺得是兩個牽著寵物的人見麵寒暄,而他們的寵物也親切交談一般。 很快,外麵的聲音又平靜下來,又過一會兒,就隻剩下掰碎木板的聲音。 “何爺爺,你剛才在和誰說話?”駱毅終於問出聲。 “噫!沒工夫搭理你!”河貍回答。 有求於人,自然不能讓人討厭,駱毅不再說話,摸索到一塊長長的布條,捆住大棉被——裡麵可全是銀錠! 卻不料,準備打結時發現,布條扯不動了。 駱毅順著摸去——好家夥!布條另一端拴在旁邊那死人的手腕上! 陽春時節,夜晚其實不太冷,可駱毅被迷藥熏得虛弱,再加上腹內饑餓,便覺得冷得打哆嗦,這時再一摸到死人手腕子,得,頓覺寒冷刺骨了! 可是隨即,駱毅便克服了所有恐懼,因為她發現,死人那一側還有很多銀錠和珠寶,珠寶還是成串成串的! 有錢能都使磨推鬼,怕死人個毛線! 駱毅二話不說,開始想方設法把布條從死人手上又是擼、又是扯地弄了下來。 別看她隻有十八年的人生,而且大半時間還是在校園這個“象牙塔”裡成長,雖說不至於視錢財如糞土,但也有著比較積極的金錢觀,並不太看重金錢在成功、權力等方麵的象征意義。 但經過一個多月踏入社會自食其力的歷練,還有目睹吳家為了錢可以賣兒賣女的事實後,駱毅對錢的渴求急速攀升。 所以,她在解綁纏在屍體手腕上的“牽巾”時,“粗暴”得很,當然也是為了克製心底的恐懼,完全不理睬會不會把屍體的手腕別斷。 人隻有苦過,膽子才能變大、才能克服許多“臭毛病”。 待把所有的銀錠和珠寶串全都包進錦被中、“牽巾”已經不能完全將其捆紮住了,而駱毅發現,即使能捆住,這個大包袱她自己也根本拖不動。 麵值十兩的銀錠,一塊就有半斤多,她往裡裝進去多少沒有數,但少說也有好幾百塊,她盡量碼放成小堆,也是快要包不住。 這得幾百斤吧?如此麼大一包,可怎麼弄出去呀? “何爺爺,我這裡有好多銀錠,搬不動呀!”駱毅求助“何爺爺”。 “哢哢嚓擦”掰木頭的聲音暫停,“何爺爺”不耐煩地聲音傳來:“都說了別打攪我!銀錠自會有人幫你弄出來就是了!” “何爺爺”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駱毅記住了,便不敢再做聲。 可她又沒事做,便摸索著想爬到剛才的位置,好摸摸那孔洞有多大了。 這一摸,就摸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嚇得駱毅手就是一縮:“媽呀!” “噫!鬼叫個啥哩!”“何爺爺”罵道。 “何……何爺爺,你帶寵物了?我、我好像摸到你家寵物了?”駱毅有些結巴。 別看她剛才從屍體上扯白綢布條子扯得挺乾脆,那是因為屍體不能動,不會攻擊自己,權當個死物件便是。 可眼下摸了個毛茸茸還會動的活物,那就不一樣了,因為潛意識裡還有“咬人”這個念頭,是會攻擊人、給人帶來疼痛和危險的。 “胡譧(zhàn)!什麼寵物,你摸到老子的腦袋啦!”河貍不滿地叫道。 何爺爺是個動物?! 不帶這麼嚇唬人的! “何爺爺,您老別開玩笑,您真是個動物?……您可別嚇我!”駱毅都快哭了。 這裡很黑,啥也看不到,就因為看不到,才更加劇她的想象,她覺得,就算是旁邊那屍體詐屍,可能都沒眼前的驚嚇大。 一個動物,居然會說話,還罵罵咧咧的……蒼天哪,大地哪,誰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信球貨!”河貍真心是不耐煩。 這棺匣子一點也不好吃,河貍隻盼著早啃完早撤退,這小丫頭卻非要跟它說話,耽誤它功夫。 河貍愛吃的是正在生長中的樹,比如小白楊啊、小柳樹啊、小柿子樹啊什麼的,不要太粗,粗的就老了。 尤其嫩樹枝最為好吃,還有小樹苗子,那都是聞起來香噴噴、啃起來脆生生、嚼起來水汪汪的好東西。 可這種棺木板子算個球! 乾燥、堅硬不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上了好幾層漆! 難聞又難吃,那是對它的毒害! 它是啃一口吐一口,頂著惡心在這兒乾活,這個小丫頭片子還還還還敢說它是個動物! 動物是啥個玩意兒?一定是罵人話!老子費心巴力啃這嗆人的破木板子,你竟然還罵我!信球貨!信球八叉! “哢……哢嘰嘰嘰哢嘰。”尖細且有節奏的叫聲傳來,隨之駱毅腦中又浮現那個年輕、疏離而克製的聲音:“怎麼還沒完?” “二爺,馬上就好,再容小河子一炷香功夫!”“何爺爺”陪著小心、極盡諂媚之能事:“不如二爺去裡麵歇歇,裡麵有很多點心!” “何……爺爺!”駱毅實在忍不住,終於開口:“你在與誰說話?” 若“何爺爺”竟是個動物,那與它對話的又是個啥?居然還讓它進來找點心吃? 天哪,駱毅要瘋了! “你沒有露麵嗎?還沒告訴她?”年輕的聲音問道,駱毅知道,這是那個叫“二爺”的……什麼東西。 “回二爺,小河子一直露著麵哪,隻不過她看不見我,人嘛,眼神兒不行!”河貍說著又有些委屈:“那丫頭還一會兒說我是寵物一會兒說我是動物!二爺,啥是動物?她是在罵小河子不?” “你該自報家門!”二爺的聲音有些嚴厲,繼而又說道:“算了,我進去與她說罷!” 媽呀,啥玩意要進來? 駱毅悄悄從棉被裡摸出一塊銀錠——萬一有動物靠近自己,就給它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