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的梗,就這麼好用嗎?是個人就用?! 隨即她又頹然:當然好用,不是說古人都迷信麼。 當初她若不是這麼想,也不能用這套說辭忽悠熊爺爺,也不至於大家都信了。 “陽壽未盡?”何理叫了起來:“快說、快說,是誰告訴你陽壽未盡的?說這話的人叫什麼?” “他腰上掛了個牌子,上麵寫著‘崔玨’二字,不知是不是他的名字。”男孩回道。 切!崔玨,又是崔玨!是我撒謊技術太低,還是你創意不夠啊?駱毅想。 “你雪麼子?”駱毅腦中何理的聲音變得更尖利了,耳中很萌很萌的“eng eng”也變得刺耳:“崔什麼?” 男孩:“崔玨,就是山隹崔,兩塊玉的玨,和我撞名字了呢,我也叫玨,李蔚玨。” “哇呀呀呀!”何理大叫,聲音中帶著肅然起敬的意思:“老天爺!你竟遇到崔仙人!那可是地府判官!” 駱毅卻聽出蹊蹺:“你叫李蔚玨?你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啊……”男孩明顯頓了下,說道:“我是不記得了,但是那個崔玨指著書對我念:李蔚玨,體弱之身,該壽八十一,善終; 不就是說我叫李蔚玨嗎? 欸,剛你說我遇到的是地府判官,那他那本書會不會是生死簿啊?不然他怎知我該活到八十一歲?” 男孩把話題又拋了回來,暗自抹了把汗——誰能知道他撒謊不容易啊,可別再問了,急中生智一句湊合,讓他接連撒謊,短時間內他做不到啊! 這不就差點兒露餡! 駱毅卻困惑了:難道,真有地府判官?聽那死孩子的話“李蔚玨,體弱之身,該壽八十一,善終”,好像真事兒似的! 她就編不出來! 還有,死孩子姓李,八成還真是李府的小少爺! 天哪!駱毅脊背發寒——那孩子死了三天吧?該是死得透透的了吧?三天,內臟都該開始腐爛了吧? 可他……竟然活了?! 活了!!! 這下駱毅不但驚懼,而且也被搞得有些糊塗。 難道李家小少爺是假死狀態,然後挺屍三天活過來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 聽家裡飯館兒老頭們說,曾有個廣西男子下葬好幾小時後又活過來了,要不是他媳婦堅持打開棺材,都沒人相信,好歹是給救了回來。 若李家小少爺也是假死狀態,那還真說不準現在這個死而復生的孩子,就是那小少爺本人,或者說,是他本人本魂。 假死嘛,以古代人的醫療水平,是診斷不出來的。 駱毅微微緊了緊下唇——如果真是如此,眼下那死孩子說他什麼都不記得,就更不能提醒他了。 不然他吵著要回去可咋辦,不得把自己也給弄回去? 不說。 堅決不能說。 反正你失憶,我也記不得,這不正好嘛! 再說我隻有七歲,能說明白個啥? 駱毅打定主意不說實情,可又麵臨新的問題——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河貍撓死這小子。 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又是個孩子,還失憶了,要不帶上他走? 可自己都沒力氣了,聽那孩子聲音好像也很虛弱,怎麼走? “你們怎麼如此慢?”黃酉的聲音傳來,繼而又問:“有生人?”黃酉的聲音突然帶上了防備。 駱毅翻身趴回來,舉著蠟燭,看到黃酉小小的身體就在自己前方,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鼻尖微微翕動,短寬的圓耳立得直直的。 嘴皮子也微微抖動,好像隨時就要齜牙攻擊一樣。 “二爺?二爺您回來啦?”何理費勁地又挖了挖地上的泥土,搞得自己渾身都是泥巴才把身體轉回來:“那個死孩子活了!” “你才是死孩子!”李蔚玨不滿地頂嘴,隻可惜,他體虛氣弱,這話頂得也是沒有氣勢。 黃酉的圓眼睛轉了轉——它今天可真是活見了鬼了! 之前它明明確認過兩個孩子中,隻有這個女孩是活人。 就算是現在,它能感覺出地道裡多了生人,但是那種感覺極淡,要不是用鼻子嗅出一絲與小女孩兒不同的活人味兒,都不太敢確定是不是另有活人存在, 駱毅就見黃酉的腦袋突然偏了偏,小圓眼睛定住,一直看向通道後方,那思考的小模樣兒萌萌的,非常可愛。 “小善人,他是誰?”黃酉的小圓腦袋低了低,問向駱毅。 駱毅:“我還沒看見人啊,不過他說他是從裡麵那個大箱子裡爬出來的。”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語言,剛才李蔚玨稱那棺匣子為箱子,現在駱毅也學著說,她比李蔚玨年齡還小呢,這麼說不是很應該? 她哪裡知道,李蔚玨真以為自己是在一個箱子裡,要不是空間夠大,他都以為被匪徒給塞進汽車後備箱了! 隻不過不知是什麼原因,李蔚玨此時腦袋不大靈光,他到現在也沒想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好像記憶出了點問題。 “我去看看,”黃酉說道,輕輕一跳,便從駱毅後背上踏了過去:“失禮了!”黃酉回頭報了個歉。 駱毅感覺黃酉像隻貓兒在她背上踏過,隻是沒有貓兒那麼靈巧地跑動,難道真如何理所說,它累壞了? 很快,就聽後邊拐彎處傳來李蔚玨一聲:“我去,哪裡來的鬼畜!” 然後就是又一聲“死胖子,你又打我!” 就聽何理罵道:“我家二爺親自來看你,你竟敢不敬!” 黃酉靜靜地看著李蔚玨,讓何理把發現這男孩的經過講一遍,何理說:“不是我們發現的,是他自己爬過來的!” 黃酉問李蔚玨:“是這樣嗎?你自己爬過來的?” 李蔚玨就點頭:“對啊。” “你沒有死嗎?”黃酉問,它有些懷疑自己道行不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然它進入棺匣子與小女孩對話時,離男孩那麼近,怎麼就感覺不到他是活的? 李蔚玨不得不把之前撒過的關於見到地府判官的謊重復一遍。 這回黃酉稍稍放心些——就說嘛,四百多年修煉出的道行,怎麼還能分辨不了死人活人呢! 可男孩說不知自己來處,這又是為何?難道與崔判官有關? “崔仙人對你做了什麼?”黃酉問道。 李蔚玨手心冒汗——又來了!又得圓謊! “也沒做什麼,就是翻書對著我念,說我能活到八十一歲,不該現在就死,然後揮手打發我走……”李蔚玨說道。 瞬間想起黃酉問的是“崔仙人對你做了什麼?”,看來是有什麼問題,李蔚玨馬上補充:“嗯,就是他揮手的時候,袍袖太大,拂到我頭臉上了。” 黃酉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或許是仙人不經意的動作給這孩子震得失去記憶也說不定,那可是仙人哪!黃酉揣測。 駱毅的燭光被拐彎處隔住不少,李蔚玨看何理都隻能看出剪影,被河貍擋住光的黃酉,在李蔚玨眼裡就是個更黑更小的剪影。 剛才他就被多出個黑東西嚇了一跳,這會兒見那黑東西好似點了下頭,心說這關算是過了? “那個……”李蔚玨打蛇隨棍上:“胖子他二爺,你們是什麼人、哦不,是什麼鬼……也不對,你們是什麼東西……還不對……唉,別管是什麼吧,能不能帶我出去? 你們都能說人話,是不是也有法力?帶我出去唄,我實在爬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