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理重新去打水時拖著沉重的步伐,打水回來拖著更沉重的步伐,讓它把水都運進草屋,它就更更沉重,比蝸牛都快不了多少。 可當駱毅兌現承諾,把所有糕點用磨得破爛的錦被打好包送給它的時候,它卻是一蹦三尺高拖著就跑了,步履輕快。 破錦被給何理帶走了,所有的銀錠等陪葬物品都堆在地上,李蔚玨幫著駱毅一點點全都搬進草屋中,把銀錠壘成一個方塊墩子,當小桌子用。 陪葬品除了銀錠和一些珠串,還有幾件玩具,其中一套小巧的弓,連帶著小小箭矢,讓駱毅和李蔚玨爭搶起來,可惜沒搶過李蔚玨。 這套弓箭才一尺多長,駱毅覺得適合五六歲小孩兒玩,她估計應該是李府小少爺鍛煉臂力使的,不然瞧瞧,李蔚玨拉弓時竟然漲紅了臉,可見這個小病秧子有多弱。 那個“修心”的老人家好像睡著了,也可能在閉目“修心”,大家不熟,駱毅沒想打擾他,隻氣鼓鼓看著拉弓搭箭的李蔚玨, 現在有三個食盒的水,駱毅決定先用一盒,洗洗手臉。 李蔚玨拉了幾下小弓,對自己目前的體質非常無奈,餘光瞥見駱毅要洗臉,馬上想到自己也該洗,便準備用另一食盒的水。 駱毅一把打開他伸向食盒的手:“省著點兒!” 在草屋裡不敢吵架,怕驚醒老人,李蔚玨抓著駱毅的手腕把她拽到外麵:“你洗臉就行,我洗臉就浪費唄?” 駱毅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你不會跟我用同一盒水?” 李蔚玨返身就要進草屋:“行,那我先洗!” 駱毅趕緊拖住李蔚玨:“憑啥?我先想起來洗臉的!” 李蔚玨:“你臉比我的臟!” “你是不是傻!”駱毅罵了他一句,返身回草屋,往食盒的蓋子裡倒出少量水端給李蔚玨:“讓你先洗,洗吧!” 真是的! 如果這家夥真是失憶的李府小少爺,駱毅遷就一個十歲小屁孩沒什麼不能忍,可現在駱毅並不很確定,就感覺有些煩躁。 這種煩躁持續到中午,因為早上吃的那些點心早就消化完了,而且,李家太有錢,做的點心太甜,吃兩塊就膩住,看似吃不下,卻根本不頂餓。 現在駱毅最後悔的事情是,過早讓何理把點心全帶走了,因為黃酉遲遲沒有回來。 按說,黃酉都說他的法力完全恢復,應該能跑得很快才是,路上花不了多少時間,最多在城裡購物和打聽房價能費些功夫,那中午的時候也該回來了。 可事實上,現在未時應該都到了,他還沒有回來。 “你說你,”李蔚玨開始抱怨了:“做事也忒沒成算,怎麼不留些點心呢!” 駱毅本來就煩躁,又因為饑餓而後悔,就更煩躁,卻還要聽李蔚玨的抱怨,怒了:“我的東西,我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這話好用,李蔚玨不吭聲了。 兩個成了精的動物都站在駱毅那邊,說那些財物是駱毅的,李蔚玨沒轍。 “唰!”一道影子輕盈地從林間穿過,然後急急停在駱毅身前,駱毅隻覺得眼前黑影一晃,等看清時才看到一個足有半間草屋大的包裹、和下麵一身黑亮皮毛的黃酉。 黃酉抖掉身上偌大的包裹,站起身,然後變成人形:“讓小善人久等了。” 李蔚玨張大著嘴巴,驚得半天有些回不過神:“臥槽,我以為包裹自己會跑呢!” 黃酉沒看他,隻對駱毅解釋:“我還不太適應兩腿奔跑,走路還行,跑起來會摔跤。” 駱毅趕緊讓它進屋先喝水潤一潤嗓子,黃酉卻說:“不必,我在路上喝過了。” “怎麼回來這麼晚?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李蔚玨在扒拉那包裹,想先翻些吃的出來。 可惜他根本打不開那些繩子。 所有的物品都用麻袋裝著,麻袋口打著死結,然後所有的麻袋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才能經得住一路顛簸。 黃酉幫忙解繩子——如果他也解不開,就亮出爪子掏爛麻袋——看得駱毅直皺眉頭,這簡直是暴力拆快遞的架勢。 “麻袋盡量要完整的,給老爺子鋪在地上,隔潮。”駱毅說道。 “你還沒說怎麼才回來呢。”李蔚玨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作為成年人的靈魂,李蔚玨考慮得有些多,他擔心會出現應付不了的局麵。 黃酉回道:“沒出事,隻是我需要把買好的東西先找地方藏好,等買齊了再一起運回來,往返費了些功夫。” 李蔚玨認為獸就是獸,智慧不能與人相比,說道:“你雇輛馬車不就得了?帶著那麼多錢呢。” 黃酉說道:“不行,馬車並不進藥山,而且出入城門需要驗看戶籍,馬車也沒有我快。” 李蔚玨:“啊?” 黃酉:“我沒有戶籍,不能走城門,我是用原形打地道進的城,然後變成人形采買東西,再分幾次把采買的東西運進地道,所以很費功夫; 不過出了城就好了,城外都是荒郊,我挖洞的地方沒有人去,可以直接背著東西跑回來。” “真是辛苦你了!”駱毅由衷說道。 同時也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這群人都是黑戶! 李蔚玨也意識到了,他開始琢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和那個小女孩兒,不管誰是誰的陪葬,人死了總是要被銷戶的,那他們兩個都沒有戶籍。 沒戶籍,他們哪兒也不能去。 黃酉說:“沒有戶籍,也不能買賣房產、土地,也不能去客棧入住,你們應該也沒有戶籍吧?” “沒有,不會有。”草屋裡,老人在回答。 他們幾個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草屋裡安靜,老人都聽到了。 幾人趕緊進入草屋,一下子就把空間擠滿了。 “恩公,您快看看我!”黃酉興奮地說道。 他從早上化形,直到現在,才進入草屋。 老人身體實在太差,草屋裡又黑,躺在那裡一會兒醒一會兒睡,睡不實在,也難得清醒。 “阿……酉?”老人聲音有些顫抖:“真是阿酉?” “恩公,是我!”黃酉激動道:“是小善人助我化形的!” “好,好!”老人說道:“果真是好機緣!小姑娘,謝謝你啊!” 老人這次醒來,明顯比淩晨時分要有力氣,他隻喘了口氣便能繼續講話:“阿酉從不肯告訴我怎樣才能幫他修煉,我幫不上他。” 老人既然醒了,駱毅便張羅著把食物弄進屋裡來,就在老人那堆乾草邊上用銀錠堆成的桌子上,四個人開始用餐。 午餐是肉包子,這個軟乎,雖然已經涼了,但是大家吃得都很香,黃酉沒吃,隻管幫老人夾菜。 老人提起剛才的話題:“方才聽你們說到戶籍,想必你們應該都被銷戶了,不要急,等我身體再好一好,我帶你們去辦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