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醒吱吱了,有吱吱吃的嘛?餓吱了!”小黑鼠說道,聲音尖細,人語夾著鼠語,小爪子還扒拉胡子邊的小蔥根須,往嘴巴裡塞。 駱毅一把將小黑鼠提溜起來,轉來轉去地看:“哇!你也會說話了!你怎麼過來的?沒人瞧見你?” 小黑鼠被拎起來,感覺胃裡更空了,兩隻小前爪捂住肚子,任由駱毅拎著,隻顧叫嚷:“餓吱了、餓吱了!” 駱毅的不良情緒都被小黑鼠驅趕殆盡,一路捧著小黑鼠回到家,抓起大把的粟米、鬆子給放在桌子上,怕它吃得口渴,還專門從廚房裡抓了一把剛發好的豆芽。 誰知小黑鼠不等駱毅將它放下,自己就跳到桌上,直接撲到水果盤裡,對著梨子就啃了一大口! 駱毅覺得腦瓜頂上蹭地竄起火苗了——那盤水果是駱毅買來讓李蔚玨拿去結交同窗,李蔚玨卻沒舍得,又帶回來孝敬鮑魁,而鮑魁也沒舍得吃的! 胡澤胤和黃酉分立在駱毅兩側,幸災樂禍地看小黑鼠。 今天他們可開眼了,前陣子他們見過駱毅英勇對抗野狐群,剛才又見到駱毅掉眼淚,這下,可以瞧瞧駱毅怒發沖冠是什麼樣兒了! 桌子底下,何理挪著胖胖的身子鉆出來,看了一眼局麵,搖頭齜牙:“噫!在找吃找喝之間,你偏偏選擇找死,外甥孫子,大舅爺爺可救不了你嘍!” 就在駱毅準備把一上午的憋屈和怒火發泄在小黑鼠身上時,突然一個主意冒出來: “行,那個梨子就歸你了!但是你得為我做事進行補償,不然……哼哼,二哥,咬死它!” 黃酉便上前一步,舔了舔牙齒。 小黑鼠登時直接從梨子上掉下來,直直跌在桌麵上摔個四仰八叉——它裝死。 “打今兒起,你得給我巡視家裡的一百畝地,誰拔咱家的菜苗,你都給我記下來,回頭你去把他們家的菜苗啃光,記住沒?!”駱毅說道。 不打不罵還有菜苗吃?小黑鼠一蹦三尺高,連連作保證:“交給我,你放心!” …… 村子裡最近鬧鼠災。 村民們發現自家房前屋後種的菜苗枯死大片,一查看,菜苗不但根部暴露在土層外,甚至很多菜苗的莖葉部分也都殘缺。 這讓村民出離憤怒。 夏天到了,蔬菜正是瘋長的時候,眼看著再有十天半個月菜苗就都長大,能一直吃到秋天,卻生生毀壞在當下,那接下來幾個月怎麼辦? 很多人家還指望著多收菜好曬乾或是醃製起來,為冬季做儲備呢。 於是家家戶戶開始往房前屋後撒鼠藥,下夾子,立拍籠……搞不起這些東西的人家就使出各種煙熏火燎的辦法。 甚至還有人往墻上、地上畫出貓的樣子,希望能把老鼠嚇走…… 如此一來,縣城裡藥鋪的鼠藥銷量大增,喜得藥鋪掌櫃捋著胡子笑:“嘿嘿,誰能想到,這便宜玩意兒竟然成鋪子裡的大宗進項了?” 小黑鼠最近有些鬱鬱寡歡,它經過帝流漿的熏染後能講人言,隻是還沒有完全適應,說起話來依然帶有吱吱的鼠叫:“我死了吱吱不少吱吱弟兄!” 說這話的時候它都快哭了:“吱吱我初到此地,僅在一兩日吱吱內便吱吱打下這偌大的吱吱基業,我容易嘛! 為了吱吱一個吱吱梨子,我多少兄弟吱吱被那些人給弄死吱吱了?我的威吱吱信哪!” 何理罵它:“你蠢嗎?倒是告訴它們不要在菜地做窩啊!” 小黑鼠一聽,小黑豆眼亮了:“對啊,我怎麼吱吱沒想到?”又自我找補了一下:“唉,誰知道吱吱它們竟這般蠢笨!” 村人們自家的菜園子被毀,更是打起駱毅那一百畝菜地的主意。 一百畝啊,得是多少家菜園子才能拚湊出那麼大地方? 說實在話,鮑魁自打落戶疏河村,就沒要過丁田,日久年長,村人們心底都認定鮑魁就該沒田沒地。 如今鮑魁突然一下子把自己和他那兩個不知從哪兒淘換來的“孫子”都給要上丁田了,村民們都覺得是搶了他們的資源。 之前偷采偷挖鮑魁家的菜苗,人人都認為是理所應當,是對鮑魁家的“小懲大誡”,如今自家菜園子受損,更是想從鮑魁那裡找補回來。 於是,村民們再次下手,反正一百畝地那麼大,鮑魁家未必看得過來。 可惜,算盤打錯了。 人們發現,白天地裡總有人,尤其鮑魁家那個小丫頭,人不大,眼神兒卻特別好,不管誰靠近她們家的地,那小丫頭就直勾勾地看過來。 也有膽大的,不管駱毅看不看他,照拔菜苗不誤——一個小丫頭嘛,能管得住大人?敢說啥不好聽的就抽她! 他們欺負駱毅年幼,拔了她家菜苗,但是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那小丫頭總有一個兄長在附近,而且跑得極快,他們拔了菜苗還沒等走遠,就被那兄長追上,提溜著後衣領給摔出一丈遠。 也不罵、也不打,就是丟出去。 這也太不給留臉麵了! 既然白天偷不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就晚上偷,晚上那小姑娘總是回家的吧? 晚上更慘。 真不知道她那兩個兄長都藏在哪兒,反正村民一出現在鮑魁家的菜地裡,總有一個兄長瞬間就沖到他們眼前,還吹亮火折子認認真真照他們的臉,抓現行! 而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家的菜園子便又遭殃。 村民們認定是鮑魁家乾的,可又沒有證據,因為他們的菜園子裡沒有人的痕跡,隻有滿地老鼠爪印,那些菜苗上也明顯是老鼠啃過的齒痕。 如此不過七八天,凡是去鮑魁家菜地裡偷菜的村民,菜園子基本全被老鼠糟蹋得連苗都不剩了。 小黑鼠最近毛發油亮,誌得意滿,說話時“吱吱”的鼠叫聲都小到聽不出來:“小丫頭,咋樣兒?俺小黑乾得不賴吧?” 不等駱毅回答,何理一爪子將小黑鼠掀翻:“沒大沒小!得叫姑奶奶!” 小黑鼠被何理摔得七葷八素,大聲嚷嚷:“大舅爺爺,俺小黑也活了百來年了好不好?還叫不得她一聲小丫頭?!” 何理敏感察覺到室內氣溫驟降,不用看都知道處於它上層食物鏈的兩位正不是好眼神兒地盯著它。 何理急得團團轉,看見茶壺,一把抄起,整整一壺涼茶就兜頭給小黑鼠澆下去:“不給你提壺灌頂是不中了是不? 俺老何都得稱一聲小姑奶奶,你敢不叫?真是無法無天了!” 這一灌頂,差點沒嗆死小黑鼠,就這樣何理都不解氣——它是怕大爺和二爺不解氣,乾脆又威脅道:“還想不明白?要不要俺老何給你當頭棒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