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飯,誰也沒吃幾口,但都紅光滿麵,氣色極好。 大家都看到彼此的變化,其中最明顯的當然是能化作人形的白彙,第二就是鮑魁。 首先,鮑魁全白的頭發,竟然有部分轉黑,摻雜在白發中,很均勻,但也很明顯。 其次,鮑魁臉上的皺紋平復不少,在駱毅眼中他與自家飯館六七十歲老頭相仿的麵皮,如今真的隻像五十歲,與這個世界的五十歲人相比,他要年輕得多,至少可以與小他十歲的村長相比較。 人還是那個人,可一下子變得年輕不少,就感覺像是換了個人。 第三,鮑魁的腰背挺拔了不少,一站直,胡澤胤似乎比他還差了一點點。 黃酉和胡澤胤相貌上的變化算是小的了,他們隻是在原先的基礎上看起來更帥氣而已。 李蔚玨是變化第三大之人,五官單看哪一處的形狀都沒改變,可似乎有少許位移。 比方說眉毛濃密了些,與眼睛之間的距離也有所增加,鼻梁略有增高,唇弓也變得明顯,看起來開朗許多。 最主要是個兒頭長了些,麵皮紅潤很多,那股病秧子氣再也不見。 駱毅自己,頭發更濃密了,一個多月田間勞作曬黑的皮膚完全恢復,而且更見水潤。 “我要洗澡,我洗乾凈了肯定更好看!”駱毅嚷道。 李蔚玨乾脆也不去上學了,讓黃酉替他去學塾請假,他也想好好洗個澡,然後想一想萬一學塾裡的人問他為何如此大變化,他該怎麼回答。 白彙是個好姑娘,而且好像什麼都會,也不太怕火,她負責幫駱毅燒水洗澡。 李蔚玨就沒那麼好命了,因為胡澤胤說:“爺爺都親自去河裡洗澡,你嬌氣什麼!”便駕著馬車帶李蔚玨去河邊。 把李蔚玨扔進河裡,胡澤胤提溜他的衣領在河裡涮了涮,就去拎桶打水,回程時正好拉回家,補滿駱毅洗澡消耗掉的大半缸水。 李蔚玨洗了畢生難忘的一次冷水澡,居然沒打噴嚏,一點兒也沒著涼。 他們回來的時候駱毅已經收拾好了,漂漂亮亮的一個小姑娘,穿著一身鮑魁給選的紅紗裙,白彙還給修整了劉海、紮了雙丫髻,髻上給綁了紅頭繩。 駱毅提著一個小籃子,籃子裡放把手鋤,通知剛剛被拎回來的李蔚玨:“既然曠課,那就不要白曠,跟我到地裡乾活去!” 鮑魁也沒有出門,他享受與孩子們在一起的時光,很積極地響應駱毅提議:“一起去,我跟小丫頭學種地去!” 粗略的農活,鮑魁多少會乾一些,畢竟他十二歲才家破人亡,在那之前,也是在田間地頭待過的。 隻是那時年紀小,又是家中老幺,沒人讓他乾太多活,所以他多半時間與村裡的孩子們在一起淘氣,很少下地。 可惜,地裡沒有鮑魁能發揮的餘地。 經過幾場雨水滋潤,一百畝菜地已經綠油油一大片,支棱棱長得極其茁壯。 周遭的粟米地,粟米穗子比大顆的狗尾草大不了多少,顏色已經開始變淺,這是即將成熟的狀態,使得整片土地的顏色半黃不綠。 與青翠的菜地相比,顏色上不那麼好看,再被葉片大的菜地相襯,就更顯得沒精神。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除草,駱毅隻乾了一小會兒就不乾了,因為黃酉他們乾活太快。 李蔚玨就慘了。 駱毅不乾活,還專門嘲笑他乾得慢,他想頂嘴吧,胡澤胤就拿眼睛瞟他。 一百畝地,再快也不是一上午能乾完的,大家都熱得口渴,李蔚玨第一個叫屈:“死丫頭,不乾活就算了,水都不給一口嗎?” 這是正經事,天氣越來越熱,乾體力活缺水可不行,駱毅馬上跑到水桶邊,把竹筒挨個灌滿,再滿壟溝裡亂竄,給每個人遞過去,免得他們還得來回跑。 村裡人也都在田間忙活,他們的家人也開始往地裡送水,趁著喝水休息的空檔,村人們不時把目光投向鮑魁一家。 他們從未見到這家人這麼齊整的跑來地裡乾活,那可是村裡最好的一百畝地啊! 喝到水的李蔚玨滿意了,還詩興大發起來,一會兒來句什麼“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一會兒再來句:“同我婦子,饁彼南畝”。 被占了便宜的駱毅看著極其找抽的李蔚玨,真心想抽他,可又不能,她現在隻是七歲的小女孩,應該表現得什麼都不懂。 可有人懂,胡澤胤就聽明白了。 這些年學習人族的書籍,“同我婦子,饁彼南畝”是什麼意思還是知道的,於是把李蔚玨脖子上的擦汗巾子拿下來,照著李蔚玨屁股就抽了一下:“敢占小妹的便宜!” 李蔚玨也有話說,他指向田間送水給漢子們喝的農婦,嚷嚷道:“這有錯嗎?我背的多應景!” 這下把胡澤胤也給堵得沒話了,李蔚玨還向鮑魁賣乖:“爺爺,我背的是先生教的學問,你看我讀書多用功!” 駱毅他們在田間勞作熱火朝天的時候,縣城裡胭脂鋪後院的作坊裡,也在乾活乾得熱火朝天。 代曉初昨天那一擰就能旋出一截的口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讓東家非常滿意,他要求駱毅再做出幾個竹管樣品,拿到銀樓那邊,讓那邊的工匠照樣子加工出金、銀、玉等材質的唇膏管。 東家想,口脂還是那些成本,但換個管子,就可以幾十倍上百倍地賺銀子! 可駱毅給做了幾個竹管後,又給端出一個“眼影盤”,說:“這可是高級貨,普通的胭脂可比不上,比你們畫的那個什麼‘斜紅’強多了! 你們畫來畫去,不過就是在眼尾弄出一點紅色來,說心裡話,這種畫法太挑人了,但凡眼皮上肉多點,看著都跟哭腫了似的; 可用我這個就不同了,你瞧瞧,這一溜是大地色係,這是南瓜色係,這是桃花色係……” 代曉初讓幾名婆子做模特,給現場演示了一下,讓不同膚色、不同眼形的婆子們登時看起來精神不少。 把在場所有人、尤其是東家,看得雙眼冒賊光:若是像代曉初那樣,把每種顏色的眼影隻做成半寸大小,一個顏色賣一兩銀子,那代曉初手裡那一盤,不就得三十多兩銀子? 胭脂一大盒才多少錢? 這是多大的利潤哪! 東家:“快,把你手裡這盤給我,我拿到前院去試賣!” 可惜,代曉初說:“我就製了這一盤,剛才為了展示給你看效果,每種顏色都用過了,你瞧,上麵都有動過的痕跡,怎麼賣?” 東家:“你馬上去做,需要多久?” 代曉初:“不眠不休也得三天,烘乾不易、壓製成塊更不易。” 東家:“我給你兩天時間,必須做出來,先來十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