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郎出示了縣衙開具的證明,並聲明是主簿黃大人讓他來的,駱毅這才將信將疑把人讓進院子。 倒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家裡有胡澤胤,還有白彙,再不濟還有何理,真有危險就讓他們拖著自己跑唄。 駱毅擔心的是被騙錢。 家裡這一幫子人,全是剛變成人形和尚未變成人形的動物,心眼子還沒鍛煉出來。 而自己又是穿越來的,對這世界許多規則都沒弄明白。 其實就算自己是在大勵朝土生土長,駱毅都覺得憑自己那比香灰重不了多少的智商,也是白搭。 因為自己要是聰明,怎能笨到隻考個二本院校,連在高中的年級排名都沒進前五十。 “現在急待租售的鋪麵有兩處,黃大人讓我把底價拿給你們看。”牙郎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語氣不好不壞,但也絲毫看不出工作熱情。 駱毅想了想就明白了。 牙郎,就是交易的中介,是協助買賣雙方成交,從中賺取傭金的人,底價給亮出來,他不就白乾了嗎?難怪沒有積極性。 其實,牙郎非但沒有積極性,他還一肚子怨氣呢。 因為不僅白乾活,而且還消耗掉手裡的資源! 現在私下的“黑牙郎”與官府的“白牙郎”競爭得厲害,他們把買賣分走不少。 這兩處鋪麵是他這位“白牙郎”好不容易搶到手裡的,如今卻要連傭金都賺不到,真是倒黴透頂。 更鬱悶的是,這筆交易竟是要與聲名遠播的“半頭鬼”家打交道,豈不是倒黴之上再添晦氣? “你給我介紹介紹這兩處鋪子的位置。”駱毅說道。 看來是鮑魁他們與黃主簿提的租鋪麵的事,駱毅也就放下心來,便開始關心位置問題。 “保證是好地方!”牙郎不欲多說卻又不得不說,誰讓他是黃大人派來的:“兩家鋪麵挨著,一家雜貨鋪,一家茶水鋪,生意還都算不錯; 可租可賣,但兩家更願意賣,賣不動租也行,但如果租,要簽三年的契約,按年繳租,每年十二兩銀子;如果要買,五十兩一間。” 駱毅聽了都傻眼:就這下等縣的店租,每月竟要一兩銀子?一兩銀子都能買上一畝半荒地了! “這是底價。”牙郎看駱毅吃驚的表情,更不高興了,心說:底價還嫌貴,你想白要嗎?你咋不上天呢? 牙郎說道:“那可是在縣城中街上,要不是把著南城門邊上,價錢得更高。” 縣城的中街,就算把邊開店,也比其他街道上的鋪子貴好多。 駱毅:“唔……那你給我說說這兩家鋪子為什麼不乾了?” 牙郎皺眉。 這家人怎麼回事,兩個大人就在邊上看著,偏讓一個小丫頭出來說話,不尊重人就算了,事兒還這麼多! 暖風從窗戶裡吹進,日頭已經高懸,窗外的知了也開始吱哇亂叫,按說應該是冒汗的時候了,牙郎卻感到一股冷意自左前方湧來。 抬眼一看,這家裡的成年男子正冷冷注視自己。 明明長著一雙桃花眼,怎麼看人的時候就那麼讓人脊背發寒呢? 牙郎撓了撓頭皮,說道:“要說這兩家也是倒黴,同時丟了孩子,據說兩個孩子平時喜歡一起玩,那天也不知怎麼,就同時不見了; 這話說起來也有半年多了,去年底的事兒,眼瞅著要過年,孩子卻丟了; 兩家都報了官,縣衙也派出人手尋了,卻是沒下文,兩家自己也花錢去找,估計是錢花得太多,不得不賣房吧。” 說到這樁事,牙郎也有些唏噓:“聽說都是男孩,一個六歲,一個七歲,就這麼丟了。” 又看看眼前的小女孩,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前些日子發現四具孩童屍體,這兩家人去認過了,沒有他們的孩子; 前後半年內,一下子就出來六個孩子的失蹤消息,小丫頭,以後出門加點小心,沒大人領著可千萬別亂跑!” 雖然牙郎說話語氣不咋招人待見,但這番話是好意,駱毅還是感激的,說道:“這兩家鋪子我都買了,我給你一百二十兩。” 牙郎睜大了眼睛。 這等於給了他二十兩銀子的中介費!兩間房價才五十兩,這可是二成的中介費啊! 比平時賺得多一倍! 牙郎把目光投向胡澤胤和白彙,想確認一下這孩子說話作不作數,眼中的期待都快溢滿整間屋子。 胡澤胤和白彙都沒反對。 白彙是不知道家裡有多少錢,她剛來,不打算參與錢的問題。 胡澤胤是不覺得一百二十兩是很多錢,前段日子帶回來的那頭花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賣出一千五百兩的價呢。 他是嚴格按照李蔚玨給開的單子賣的,豹鞭是豹鞭的價,豹骨是豹骨的價,還有豹皮、豹肉,全都是分開賣出去。 這要是拿去京城,翻一倍都行。 一百二十兩,那還算錢麼! 牙郎高興得不要不要的,他知道自己不該貪心,可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和敬業精神,使得他到底還是冒出一句: “小大姐兒人美心善年紀小,身邊總該有貼身伺候的人,您看要不要再買幾個丫頭? 還有啊,我看你家中連個掃地劈柴的人都沒有,你看要不要再添些下人使喚?我給你打八折!” 家裡這些人,個個都有秘密,不是修煉中的動物,就是穿越來的靈魂,就連李蔚玨,駱毅都覺得他也有可能是個穿越者。 唯一一個大勵朝土著,還是個活得不人不鬼的“半頭鬼”。 這樣的家庭,要什麼下人?不怕秘密泄露惹麻煩嗎? “不要!”駱毅說道:“我們小門小戶的人家,全靠田地裡那點兒收成給好臉才能活得下去,哪裡買得起下人。” 不管怎樣,牙郎還是美滋滋地走了。 二十兩哪! “乾嘛買兩間鋪子?”胡澤胤問道。 “讓那兩戶人家快些得了錢去找孩子啊!”駱毅想也不想就答。 要是李蔚玨在家,肯定要翻她大白眼:“丟的又不是你家孩子,花的卻是咱家的錢,你腦袋被羊肉片踢了?” “羊肉片”是駱毅給棗紅馬起的名字;那匹斑點青色的,李蔚玨給起名叫“灰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