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澤胤三人站在人群最外圍,也想聽會兒熱鬧,就沒著急進院。 堂屋裡,女官媒沒想到鮑魁尚未與男官媒談完話就轉向自己,稍有愕然,但也不慌不急。 畢竟她也是官媒,要從容,說道:“我是為您家長孫女而來。” 胡澤胤和黃酉看向白彙,白彙一臉懵:“還有我的事兒?” 就聽裡麵女官媒說道:“今日得幸來到貴府,實有一事相商; 東街天真堂掌櫃的侄子,與您家孫女見過一麵後念念不忘,特備薄禮請我上門問問,姑娘芳齡幾何,是否婚配,可有意向。” 官媒說話,雖然客氣,但比私媒要直接一些,以顯示他們做的是嚴肅的事情,有事說事,無需過分客套、誇張。 院外胡澤胤傳音給白彙:“天真堂掌櫃的侄子?你見過?” 白彙繼續一臉懵:“天真堂我知道,侄子是誰?” 黃酉失笑:“好像是個胖子?” 白彙開的是藥鋪,以售賣藥材為主,與醫館不同。 醫館不但賣藥,還管看診,業務範圍要大些,收入自然也多。 白彙主職是賣藥,有機會幫人號脈的時候她就攢攢經驗,沒機會就自己看書,即便給人看診也是不收費的。 但白彙的藥材質量好,而且都是她親自采摘和炮製,品質與保存都很到位,所以生意倒是越來越好。 很多醫館若是碰到藥材不稱手時,也會上門求購。 東街天真堂看來也是從她這裡買過藥材的,不然怎會有什麼侄子念念不忘。 胡澤胤眨眨眼睛,逗白彙:“很難想象你嫁個胖子會是什麼樣?” 白彙圓鼓鼓的蘋果臉氣得更鼓溜了:“我們不與……” 胡澤胤怕他們說話被旁人聽了去,便傳音打斷:“別說我們不與他族通婚; 我們如今已能化形,若選擇此生與人族相伴,是可以從人族中擇偶、婚配的。” 前提是不得始亂終棄。 所以很多成了精的獸妖會變成人形嘗盡人族滋味卻不成婚,因為那就不算始亂終棄。 換句話說,婚前同居、婚外戀什麼的,它們可以,但一旦領證結婚,就要矢誌不渝了。 可見,是否是始亂終棄,就看領不領證。 所以說,有些大道規條呆板的很、程序化得很。 可從另一方麵說,如果你本事大了,比放說成精成妖成仙,選擇性也會變大。 白彙大大的一個白眼翻給胡澤胤看:“就算我有心,那也得對方有命才行。” 白彙都四百多歲了,哪個人族活得過她啊! 就算有一天她看上哪個小夥子,把自己嫁過去了,估計等小夥子變成牙都掉光的老夥子,白彙依舊如現在這般美貌。 等老夥子塵歸塵、土歸土時,白彙依舊是俏生生的姑娘。 既然不能相伴終生,那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堂屋裡鮑魁又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自己沒起過結婚的念頭,孩子們好像也沒起過,不過想想,孩子們確實都不小了,萬一有這心思但沒透露出來呢? 唉,自己也是心粗。 要不要問問他們?哎喲,孩子們怎麼還沒回來! 鮑魁完全沒想起來自家養的是幾隻動物,獸妖! 鮑魁往門外張望了下,駱毅和李蔚玨緊貼在門框後,鮑魁什麼也沒看見,隻好再次使出拖字訣:“那你們二位是……?” 這回是問兩位私媒。 馬嫂子搶先回話:“鮑大哥、哦不,鮑老爺子,哎喲喲,您瞧瞧,您這精神的,我竟不知該怎麼稱呼您合適了; 我姓馬,四裡八鄉沒人不知道我馬嫂子的,經我手撮合的佳偶良緣不知道多少對兒了……” “咳咳。”不僅鮑魁輕咳出聲,連兩位官媒都忍不住虛握了拳堵在唇前輕咳——太能吹了! 旁邊嶽嬸子乾脆晃著脖子翻白眼。 同行都是冤家。 灶間水燒開了,駱毅將茶水沏上端進堂屋。 馬嫂子一見到駱毅眼睛就亮了,直接起身過來接過駱毅手中的托盤放到桌子上,然後拉起駱毅的小手贊道:“好精致的小丫頭!” 然後上上下下打量駱毅,就差把駱毅推轉、翻個麵兒看看後身,再掰開嘴看看牙口了。 馬嫂子嘖嘖有聲:“嘖嘖,瞧瞧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透著機靈勁兒! 瞧瞧這小模樣兒,看著就可人疼!瞧瞧這……” “這位大嫂,你坐下說話。”駱毅甩開馬嫂子的手,心中不舒服得很,手上也不舒服得很。 就煩動手動腳的,說話就說話唄,上什麼手啊! 還一手的汗,全抓在駱毅手上了! 駱毅都不敢往身上蹭,她可喜歡這身兒桃花紅的衣裳了呢,鮑魁給買的,蹭臟了怎麼辦! 還瞧瞧瞧的,瞧什麼瞧?瞧你那買騾子相牲口的眼神兒吧,駱毅都想把馬嫂子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駱毅返身就出了屋,都沒給客人倒茶——她著急洗手,太膈應人了! 李蔚玨站門框子外捂嘴樂得抽筋兒,明明與駱毅有一大段距離,卻非要裝出躲避駱毅“小臟手”的樣子,一個勁兒往墻上貼。 馬嫂子依舊不拿自己當外人:“嘖嘖,真是個機靈可人兒的丫頭!鮑老爺子,我今兒就是給你這個小孫女兒說親來的!” 正要追李蔚玨好把手上汗蹭他身上的駱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是猛地一個轉身——什麼?給我說親?! 李蔚玨也驚住——小丫頭才十歲,就被人打上主意了?! 胡澤胤等三人原本還在人群外聽著熱鬧準備互相調侃,一聽到媒人竟給駱毅說親,立馬再無心思,扒開人群就往院裡疾走。 馬嫂子既然站起來,就沒打算坐回去,就站在堂屋當間口若懸河:“這小丫頭一看就是好命相,必是大富大貴的好運道! 別看我是頭次瞧見小丫頭,不但不眼生,還倒覺得親切,可見還是個招人疼的; 這樣的姑娘,非得貴重人物不能匹配! 老爺子我跟你說啊,我給小丫頭介紹的人兒就是貴重人兒,他是……” 馬嫂子邊說邊又是扥衣襟、又是抬胳膊捋頭發,讓人不得不留意到她手上戴的是金鐲子,頭上插的是銀簪子,身上穿的雖然素氣,卻是細麻布的好料子。 這是實力的象征,好比開豪車凸顯經濟實力一樣。 她身上這些值錢玩意兒,就代表著她得到的酬媒金、謝媒禮有多貴重,代表著經她手撮合的姻緣都是富貴人家。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鄉下人嫁女兒,首選不就是要嫁去富貴人家嗎? 鮑魁眉頭皺得能夾死甲殼蟲,直接打斷馬嫂子的話,轉而問嶽嬸子:“你又是給誰說媒?” 嶽嬸子一看“半頭鬼”麵色不善,趕緊有話直說:“我是為您家二孫子來的。” 堂屋外貼在門框上裝年畫的李蔚玨:“你們人人都有份兒,我又被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