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夫人,你醒醒,小妹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呢?” 是誰在她耳邊哭訴。 這細碎的哭聲,竟是那樣的熟悉。 沈璧君睜開雙眼的時候,耳邊炸響了一個熟悉的呼喚:“連夫人,你醒了?!” 沈璧君朝她會心一笑:“鳳妹妹,你總算來看我了。” 金九鳳緊緊握住她的手,眼神擔心,“連夫人,幾日不見,怎麼病得如此厲害?連公子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難道就連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沈璧君搖了搖頭。 “鳳妹妹,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難處,才會來找我?是不是那李強對你不規矩?” 見她身體如此虛弱,卻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金九鳳隻覺得此刻不信她又還能信誰呢。 所幸,心一橫,把事實道了出來: “連夫人,九鳳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來求你的。 其實,我喜歡的人另有其人,是他的胞弟李福。無奈,李強一直糾纏於我,我隻能將實情講出,可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處處打壓阿福哥,處處報復他。 一聽說有人要買紫玉麒麟,阿福哥就立刻趕去,好在連公子出手闊綽,肯出高價買那塊玉。 後來,阿福哥就把賺來的錢在私下交給了我,說是放在李家不安全。當時我也沒多想,可沒過幾天,李強就跑到暢音園來告訴我,說他已經向班主提了親下了聘禮,還說阿福哥已經死了,叫我別再妄想著逃跑。 我雖然心中不願,可礙於他這人心狠手辣,也不敢違背,才勉強應下了親事。但我想著即便這樣,我也能拖上一拖,所以故意跟他說必須要李家的家傳古玉作聘禮,才肯過門。 他怕我因為阿福哥的死心裡恨他,也就答應了我的條件。 所以那日我來找連夫人,才會讓您千萬別把這玉再交還給李家。就是怕他一拿到玉,會以此脅迫於我不得不嫁與他。” 眼看著,事情真相浮出水麵,才讓人完全弄明白金九鳳所處的狀況是多麼委屈和難堪。 原來,全是那李強一手造成的錯誤。還接連害死了那麼多人命。 沈璧君側頭看向她,平靜道:“鳳妹妹,你放心回去,隻要有連家在一天,就會護你周全。” “多謝連夫人!”金九鳳又是感動又是興奮地點點頭。 好像,對生活又有了盼頭。 本以為李福可以帶她過好日子,可李福死了,她的日子也成了一潭死水。 好在,沈璧君是心存善念的人。也惟有借助她的力量,才能幫助自己徹底擺脫那種一眼就看得到頭的悲慘命運。 因為那些身上的枷鎖,如果不去反抗,就會束縛你一輩子。 沈璧君的每一句話,都像陽光一樣照亮了她的心房。 等金九鳳走後,沒過一會兒,沈璧君便聽到一陣越發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想也不用想,這人自然就是連城璧了。 沈璧君看著他,想張口說些求情的話。話到嘴邊又化作了一聲輕輕地嘆息。 畢竟,連城璧不見得會為了自己的三言兩語,而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去和李家翻臉。 連城璧坐到她身邊,溫柔地用指腹劃過她的臉龐,沈璧君卻厭煩地甩開他的手,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怨言。 可連城璧卻對此毫不介意。 他溫和的側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麼,“璧君,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李家的人撕破臉的。” 連城璧雖然並不喜歡李強這樣為非作歹的人,但多一個人替自己賺錢也沒什麼不好。 沈璧君的心沉了下去。 因為,她還未開口替金九鳳求情,就已被他拒絕。 她看出來了,這件事他不想管。 畢竟,李強對連城璧而言還是有著一定的利用價值,他是絕不會為了一個金九鳳就輕易打破他們之間盤根交錯的利益關係的。 因為他需要一個人替他出麵在暗處去做那些不太體麵的事情。 這人就算不是李強,也會是別人。 沈璧君有些黯然,為了救她,連城璧竟變得如此冷血,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就好像,除了她以外,再不會關心同情這世上的任何事物一樣。 可是這樣,還算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嗎? 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澀湧上心頭。 曾經的自己是敬仰過他的,可現在卻早已傷透了心。 沈璧君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再與這樣的他相處下去。 眼睛一閉,一股燙燙的水就從眼角流出。 連城璧用寬厚的手掌輕輕幫她拭去淚水。 一看到她哭,他的心也軟的一塌糊塗。 “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這麼愛哭鼻子,你就不怕傷到孩子嗎?” 沈璧君臉上一熱,正要回答,身子卻被一道力量扯進了一具寬闊的懷抱中。 可她還是努力保持清醒,不想被他輕易迷惑,“我們缺的不是錢,不需要用這種方法來賺錢。” 連城璧愣了一下,以一種無比認真的眼神注視著她,“璧君,這種日子不會太久了,隻要解除蠱毒對你的牽製,我自然不需要再靠他來幫我賺這種死人錢。” 沈璧君隨之點點頭。 一切都還是要回到源頭的。 玩偶山莊,一片寂靜。 小公子覺得最近的逍遙侯性情大變,甚至有些古怪。 詭異的是,他竟然不再派人去抓其他孕婦,隻是派人不分晝夜地盯著沈璧君一個人。 “小小。” 逍遙侯用著沙啞的聲音逼近。 “師傅。” 逍遙侯每次喚她,都讓小公子心裡一跳,總覺得有大事就要發生。 可即便是戴著麵具,她也能想象到麵具後麵那張不茍言笑的麵容,在此刻是多令人心悸。 小公子大著膽子掃了一眼站在對麵的逍遙侯。 見他全身都在顫抖,好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師傅,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逍遙侯一拳打在門上。好似發泄一般。 他的拳頭已出血,嘴唇疼得發白,可是那種鉆心的疼痛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逍遙侯驚覺有些不對勁,就算是沈璧君的血蠱發作,也不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痛感。 隻怕,沈璧君就快命不久矣。 逍遙侯臉色微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小公子, “你去連家看看,沈璧君的子母蠱已經到哪一步了?如果她撐不下去了,就把這裡麵的東西喂給她,能保她性命,記住,千萬不要讓她死!你應該知道,本座留著她的命還有大用。” “是,師傅,徒兒這就去。” 逍遙侯看著小公子急速離開的背影,眼神擔憂。 小公子這人,一向陽奉陰違慣了,又跟連城璧有著很深的過節,他的話未必會全聽。 但如果把這件事也辦砸了,那沈璧君可就真的死定了。 就在連家的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在沈璧君身上時,小公子反而輕輕鬆鬆就翻墻進來。 她用手輕輕一推,房門竟然開了。 看到沈璧君氣若遊絲地躺在那裡。 雙目緊閉著,呼吸微弱。 就這一眼,小公子就知道沈璧君的狀況並不太好。 正要拿出小瓷瓶的時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後卻被一把冰冷的寶劍抵住。 小公子一麵回頭,一麵用手撥開對方的劍,冷笑一聲:“連公子,用不著這樣招呼我吧。” 連城璧麵色一沉,“你最好別動她,否則我保證你今天出不了這個門口,就算你師傅來了也救不了你!” “你…!” 小公子咬咬牙,被他氣得張牙舞爪。 本想走掉算了,可礙於逍遙侯給她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從。 轉身掃了一眼床上的沈璧君,陰沉一笑,“她可隻剩最後一口氣了,你真想看著她死嗎?” 聽了她這話,連城璧仿佛恍然大悟。 隨之往後退了兩步。 現在也隻剩下相信她這一個選擇了。 小公子扶起床上的沈璧君,重新掏出懷裡的瓷瓶,把瓶子裡的液體一點一滴地喂入她的口裡。 連城璧起初還有些驚愕,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知道瓶中的紅色液體,就是逍遙侯的血。 因為,沈璧君那張慘白的小臉,在一瞬間就重新恢復了氣色和生機。 連城璧長長地舒了口氣,突然輕鬆了很多。 小公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朝他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來救她?” 連城璧沒有吭聲,眼睛隻是盯著依舊昏迷的沈璧君。 小公子走的時候,還不忘奚落他兩句: “連城璧,你可真沒骨氣!到頭來,還不是要靠我師傅,才能救她!” 連城璧冷哼一聲。 心想,骨氣算什麼。骨氣又救不了沈璧君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