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縉背著寂年走在山路上,還哼著小曲,不時地回想著今晚的美好時光,就像陽光透過樹葉的斑點印在霧縉的心上。 寂年還有點輕了,怎麼回事?這個年紀了不該這麼輕了,好奇怪,霧縉還想著回去給他惡補一下。 可是霧縉一回到房內,便徹夜睡不著了。 他把小鶴燈放在旁邊,看到了一個棕色信封。 那是? 一封信? 那封信在床頭上,剛好月華透過窗子飛了進來,多了幾分詩意。 但是當她打開,那封信時,眼淚就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阿縉: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我或許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在土裡,或者是在路上?斟酌了很久,還是寫下了這封信。為了你也為了陪伴我的美好時光。 對不起,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一出生便是夏國的太子,現在國已破,我又怎能茍且偷生呢? 為國戰死,這是我此生最崇高的犧牲,無奈的抉擇,終究還是枯骨一具,這也是我的宿命。 霧縉,我自知才疏學淺,又無沉魚落雁之容貌,你為我駐足,乃是今生之所幸。 時常想來,都是我太自私了,你我人仙殊途,本是不該祈求,你的春華可能隻是我的一生罷了。 我卻與你私定終生。 終是我負了你,假如我有來生,你也別遇見我了,我要是再次負了你怎麼辦? 奈何情深緣淺,終是嘆不盡愛恨嗔癡。 本應與汝共白首,卻是青絲已相離。 漢隆三十年正月十五 百裡潯之 “啊啊啊啊啊…”霧縉哭得撕心裂肺,心真的又少了一塊。緊咬著嘴唇,用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毫無作用,情緒一湧而出,赤紅漫出眼眶,熄滅了眸光。 苦澀地望著著窗外,手裡握緊了那封信,指節分明露出青筋,很明顯在抑製著顫抖。不想讓淚水流下來,受不了喉嚨哽咽般的震動,聲音顫抖著一字一頓地說:“這才是我愛的那個百裡潯之啊。” 我還可以接你回家是不是? 世人說稱百裡潯之為明月,可殊不知他內心有一輪更明的月亮那就是霧縉。 潯之像海一樣,月亮會讓他變得更加波光粼粼。潯之認為霧縉是明月,霧縉亦認為他是她心中的月。 在海一樣的鏡子裡會看到更加美麗的自己。 月海共影,直到海枯石爛。 可是千千萬萬的海沒有千千萬萬個明月,但是一輪明月會一直追尋同一片海。 —— 本來已是深夜,她趕到時天已破曉。 這明顯是經歷過激烈戰鬥後的殘局。濃重的氣息撲麵而來,血紅色的汙垢鋪在沙礫之間…… 可是他在哪? 既然沒找到潯之,霧縉一刻也沒有停留,隻是疲勞飛行後的痛感還在她的身體裡遊走。 她掏出了那次大賽贏得的那件鬥篷。 霧縉怎麼也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用到它。那還是永遠不要用好。 那裡好像有篝火堆積在一起?好像是在慶祝什麼,霧縉看著不遠的前方有一群穿著古怪的人在跳舞,一個穿著最為華麗的女子舉杯念念有詞。啊,這就是夷族駐紮的地方了。 霧縉雖然知道別人看不見她但她還是躡手躡腳的穿行。終於在一個黑色帳篷內找到了潯之的屍體。 平靜地閉著雙眼,雕刻般,隻是睡著了。 好冰冷,霧縉從來都沒見過他如此低的體溫,好像是世間所有的寒冷都聚在了一起。即使她在溫暖,潯之身上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暖意。又想哭了怎麼辦? 霧縉強撐著力氣,告訴自己不能哭。 把潯之放在背上就往玉華山的地方飛去了。 可笑的是下麵那些蠻族人看著仙鶴騰空飛起,還以為是在祝賀他們呢…… 真是諷刺。 —— 漢隆三十年,夏國太子百裡潯之戰死沙場,夷族徹底占領夏國。 同年,夷族首領將鎮遠侯養女納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