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年站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遊走。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啊呀,終於捕捉到一個靈魂,千百年了。” 寂年什麼都看不到,隻是感覺前麵有一個人跪在他麵前。 那個男子相貌堂堂,帶著幾分散漫,頭發亂糟糟,像是被人欺負過的樣子。 “大人求求你保佑我們宗門長安!!!” “我可以把這具身體獻祭給你。” 寂年居高臨下的這麼站著麵對他。 “什麼宗門……”由於剛才的尖叫,聲音很嘶啞。 “山海盟。”寂年一聽就來興趣了。 “可以。” 那男子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發出金光,雙手一合十,便消失了。 再次醒來,寂年就發現自己躺在了山巔一處梨花下。 梨花紛紛灑灑,隨風飄落,給他身上的白衣多了些點綴。 那些花朵讓他半遮半掩,讓精致的小臉多了幾分神秘。 —— “哎呀!師弟終於出關了!”迎麵而來的竟是桑楓。是年輕時候的他,果真明眸皓齒,風度翩翩。 —— 夢境到這裡就結束了。 霧縉一睜開眼,覺得屋內的陳設好熟悉。 這不是她在玉華山的房間嗎?怎麼會? 但是她一望向窗外還是那棵梨樹,還是原來的風景…… 那是夢嗎?那真的隻是夢嗎? 背後一陣冷汗。 見自己居然還活著,那不是寂年就有救了,她想起身去看看那株蓮有沒有帶回來。霧縉看著自己穿著素凈的白色開衫,幾層紗織成的,居然還這麼薄。誰的衣服? 但是還沒起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就推門而入了。 她一把抓起藏在床頭的匕首。她習慣藏一些利器在身旁。 “你到底是誰?”霧縉其實覺得那真的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的。 “哈哈哈,還用問,你說呢,我是誰,是你師尊也可以是你弟弟也可以,這很重要嗎?”男人頓了頓,很魅惑地一笑,繼續說:“我親愛的 姐姐。” 似乎也在意料之中,霧縉還是腦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該乾什麼,那個夢是真的!!! 寂年他…… 不要不要…… 洛川的步伐還是那麼輕,走近了一些對她說:“看吧,這屋子還是我花了一個月時間按照你原本的房間布置出來的,喜歡吧?” 霧縉:我睡了有一個月了?我的傷怎麼也好了? “還有,那場夢,是我用僅剩的神力為你打造的為的就是讓你感同身受,我猜你一定很快樂吧?” 洛川步步緊逼,像隻狼慢慢地前行,但是眼眸沒有一絲光亮,比狼的眸子還無情。 但是他在霧縉的床邊停下來了,很散漫地坐了下來。看著她手裡緊握的匕首,和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覺得很好笑,勾著嘴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 霧縉在他身上一點也找不到寂年的氣質。 見她不作聲,又說:“你從始至終,都是一個旁觀者。我一直覺得那個祭臺更適合你。一個下三濫和高貴的鳳凰神女生出來的東西。” 霧縉低下頭沉默,慢慢鬆開匕首,像是無力反抗般。 那些話語就像利劍一樣刺破她的心,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命這麼苦,舅舅離開了,舅媽還沒蘇醒,還有潯之…… 這下好了,她也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這是她的錯嗎? 霧縉覺得都是她沒保護好他,是她的錯。 陰鬱更漫上心頭,直至眼眸無光。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虧待了你嗎還是?卻遭來你父親的報復。” 霧縉抓緊了被褥,汗水直透入棉花。 “怎麼不說話了?”洛川順手抓起了那把有些舊的匕首,還加了些密咒,這樣才能弒仙。 “你是想要我死嗎?”霧縉能說的隻能是這些。 她想著,在時空裂縫中的寂年肯定比我還絕望吧。 聽著他說出舅舅,她眼淚繃不住了,她怎麼也沒想過,仇人竟是他的父親。 終究是紅了眼眶。 “沒錯。你能想到我等了你好久嗎?我等了幾百年,隻為了這一刻!你以為隻是接受獻祭?我一旦接受了就是生生世世不能踏出天機山一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被奸人所害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受夠了!”寂年舉著刀尖發出淡淡藍光的匕首就要向她刺去。 霧縉抬起頭來,淚流滿麵,有些心疼他,眼睛雖黯淡無光,但卻能看出深深地愧疚之情。 “是我的錯,希望我這條命能讓你好受些……” 洛川看著她有些遲疑了,她其實也沒什麼錯…… 拿著匕首的雙手顫抖著不動了,直抵她的心口。 誰也沒曾想到,這一念能破萬象。 生生世世輪回的枷鎖打開了。 霧縉哽咽著道:“既然你要我死,還不如讓我自己了結,不能讓你背負太多了……” 說完,便雙手握住洛川顫抖的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就像在那棵樹旁她按住寂年一樣,一刀狠狠插入自己的心臟。 沒有半分遲疑。 “這是我欠你的……”一口血噴出來,霧縉深情地望著洛川,希望能記住她的弟弟還在…… 隨著霧縉的身體慢慢消失,變成一道光後便彌漫在空氣中。 什麼也沒有了。 隻剩洛川大口喘著粗氣,舉著匕首的雙手還停留在原地,刀尖還在心口般,但是人不見了。 愣在原地,開始痛苦起來。 但是之後又哭又笑。“啊啊啊啊,你的目的不是完成了嗎?” 可是他沒有阿姐了。 他死不了,隻能被永遠困在這山裡,獨自茍活。 她其實真的沒有什麼錯,洛川開始後悔了,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看著這被褥還是原來的形狀,就好像她還在一樣。匕首被掉在了地上,他也不在意,伸手向前摸,是一片空氣呢。 哭得沒有力氣了隻是半彎著身子,躺在了霧縉剛才躺過的位置了。 一覺醒來,竟一夜白了頭。 洛川看著自己的白發又哭又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充滿了苦澀。 —— 一天又一天,不知過了多少天。 隻有一個麵容憔悴的老人在弱水旁釣著魚。 是釣魚還是釣亡魂? 可亡魂終究不會歸。 跳躍閃動的時間“觸角”之下,昔日自以為是的仇恨被禁錮於此,被遺忘在既生繁花又生雜草之處。 日月逝矣,歲不與寂年與。 寂年,寂年,終是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