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朋友之誼(1 / 1)

短短數日的學堂生活,讓白秋體會到了無比的快樂。這裡的快樂跟長白山的快樂是不一樣的。在長白山,她每天最大的快樂就是在一個人在森林裡撒歡,上樹打獵,下水摸魚,在這裡,她最大的快樂就是有了朋友,沒錯,長白山的快樂是一個人的快樂,但也是孤獨的,而這裡的快樂是一群人的快樂,而且真實可見。   白秋的世界是永遠是平等的,花草樹木,飛蟲鳥獸和人類在她眼裡都是生靈,是一樣的。既沒有種族之分,也沒有長幼之分,既沒有善惡之分,也沒有男女之分。很快,她便有了一群年齡各異,性別不同的朋友。   去學堂的路上,她們手拉著手,唱著歌,笑容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中午時間,又手拉著手,一起吃飯,一起散步。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談論著自己知道的趣事和見聞,不知不覺聊到深夜,儼然忘記了明天還要上課的事實。   年少的友誼和良善是人間留給白秋最初的美好,她手握雪鏡,記錄了所有美好的瞬間,緊握的小手,勾搭的肩背,無所顧忌的笑臉,突然的擁抱,安慰的手帕,分享秘密的細語,激動的尖叫,偷偷塞來的零食,悄悄傳遞的紙條,笨拙的鬼臉,節日的賀卡,賽場的加油,女媧娘娘,我想,這也是你所樂見的人間吧。   漸漸地日子長久了,聰明的她便發現了不同。很多東西並不會如四季一般規律,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人心,最是瞬息萬變。   那天,她無意間聽到了幾個朋友私下的對話。   “白秋又考了第一名,真氣人。”   “人家就是天資聰明,上課隨便聽聽都比我們早起晨讀的強好幾倍。”   “而且她還整日跟那些差生稱兄道弟的,真不知廉恥。”   。。。。。。   白秋覺得委屈,原來天賦永遠都是個禍害,走到哪裡,都讓別人覺得自己如同異類,避之不及。而自己的公平公正,在別人眼裡也是錯誤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是混在了一起,便是礙眼。在長白山所遭受的冷眼和排斥,白秋再也不想重來一回,那原本握在手裡的友情,更不想就此失去,那該怎麼辦呢?   於是,她變了模樣,學會了偽裝和迎合。她開始揣摩每個人的心思,每見一個人,她便會先去心裡照照鏡子,把自己變成對方喜歡的模樣。慢慢地,她幾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白天,她是開心無比的白秋。可每每到了夜晚,她又去心裡照照鏡子的時候,竟然照不出自己本來的模樣,白天的開心並不真心,夜晚的失落又無比真實,白秋,變成了連自己都討厭的白秋。   冬日,傷寒突然流行起來,學堂內暫停上課,夫子安排學生們都在各自寢室裡隔離。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議論著。   “聽說此次傷寒特別嚴重,外麵都死了好多人呢。”   “是呀,我昨日接到家書,母親說感染的人,都是高熱不下,胸悶而亡。”   “對,而且藥石無解呢。”   “神仙保佑,我們可千萬不要感染此邪癥。”   到了晚上,白秋睡的迷迷糊糊,瞬時覺得渾身滾燙,異常難受。“子菲,我好熱,好難受。”她輕生地喚著臨床的同學。   “你說什麼?”一聲尖叫,整個寢室的人都沸騰起來。   “你莫不是感染了風寒之癥?”   “你快離我們遠遠的,不要傳染給我們。”   “你還是去學堂裡隔離吧,這樣大家都會安全一些。”   白秋勉強站了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些話,句句像刺一般紮在心上,她們此時不是應該安慰我嗎?不是應該陪我去看大夫嗎?   “白秋,請你現在立刻出去,你想害死大家嗎?”   白秋強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她看了看最好的朋友,春曉,她站在人群裡,一聲不吭,一眼未看自己,一動不動。   白秋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顫顫巍巍地邁過寢室的門檻,像個遊魂一樣,她想起白羽聖女所言,人,果真是披著各色皮毛,帶著各色麵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心口不一的事,既是自己也披上皮毛,帶上麵具,在生死麵前,他們依然不會放過自己。   就在快要倒下的時候,一把有力的大手扶助了自己,白秋恍惚間看了一眼,又是那熟悉的眼神,那似曾相識的臉。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學堂旁邊的醫館裡了,“別怕,你不是風寒之癥,現在已經沒事了。”“請問,是誰送我來的?”白秋轉頭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已無一人。   “那人把你送來便離開了,並未留下姓名。”   哦,無事的白秋回到寢室,心裡如巨浪翻滾。   “白秋,聽說你不是風寒之癥,太好了。”隻有這麼一句,所有的人,該乾什麼還在乾什麼,仿佛昨夜到現在,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   白秋看了看這些人,這些自己曾經視為珍寶的人,她一語未答,覺得跟她們再多說一句,都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她暗自發誓,跟這些人的朋友之誼,就此斬斷,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羈絆。我白秋即使孤身一人,也不會再相信這些虛偽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