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膽小啊！” 　　陳麟門口。 　　小蘿卜還在哭，嬸子聞聲趕過來，聽完原因頓時哭笑不得。 　　她幫自家的膽小兒子擦眼淚，然後看見了陳麟的回禮。 　　“這是麅子的下水？” 　　嬸子經驗豐富，一眼就認得出來。 　　她連忙搖頭。 　　“阿麟，這個不行，這個是你在市裡買的，花錢的東西不能收的，太貴了！” 　　“你能抓蛇，順手勻我家兩條就已經很好了。” 　　“不是買的，”陳麟將陶盆塞到嬸子手裡，順便又幫她從背簍裡挑了兩條蛇，“這頭麅子是我抓回來的。” 　　“這些我不愛吃，就給小蘿卜吧。” 　　說著，他還指了指屋子裡的灶臺。 　　這時，嬸子才注意到灶臺一角居然還擺著一頭麅子，擺在一個新買的籮筐裡頭，半截身子還是完整的，腦袋露在外頭…… 　　“這……這是你獵的？！” 　　嬸子忍不住驚訝，重新打量了麵前這個小年青。 　　她平時會在縣城西邊的碼頭做些漿洗活計，這些天回家時路過北城，時常聽兩邊獵戶說起陳麟。 　　但大家都說他隻會挖蛇窩的…… 　　“你，你怎麼不拿去賣了？” 　　“這麅子完整的才賣得上價錢啊。” 　　嬸子顧不得思考那麼多了。 　　一頭麅子至少一兩銀子吶！ 　　能換回來上百斤的米糧。 　　足夠讓一大家子好好過上一個冬月了！ 　　怎麼這就把它給開膛破肚了…… 　　嬸子看著都心碎，望著那麅子瞪大的眼睛，瞬間都有種感覺，不如將自己跟它換過來，讓這頭麅子活過來算了。 　　活的麅子價錢更高。 　　陳麟笑著說道：“我賣了蛇就足夠花銷了，沒必要再把麅子也賣掉。” 　　“賣了這些大貨，我平時吃肉還得到山市上買，麅子肉賣出去價錢最多二十文，但買回來可就要三十文一斤了。” 　　“這不是虧了嗎？” 　　是啊，這不是虧大了嗎？ 　　眨了眨眼睛，嬸子也覺得陳麟說的很有道理。 　　把肉賣了再去買肉吃。 　　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但是…… 　　也沒有哪戶平凡人家會想著吃這麼多肉吧？ 　　哪怕是獵戶，打到大貨了也隻會賣掉，用銀錢換回更多的糧食。 　　因為這樣才耐吃。 　　隻有打到兔子這類小肉，才會偶爾吃一次過過嘴饞。 　　嬸子感覺陳麟這種想法太奇怪了。 　　但她看了一眼陳麟，見到他臉上還掛著笑容。 　　那天清晨推開門，在陽光底下見到這個年青人的怪異感覺又冒了出來，好像兩邊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陳麟的想法可能沒有錯，隻是自己無法理解…… 　　明明這人之前比自家還窮，卻像是以前在城裡遠遠見到的大人物，氣質風度都很像。 　　“嬸子，我再給蘿卜切兩斤肉吧。” 　　陳麟回身，拿起前兩天買的菜刀，又切了一塊麅子肉過來。 　　嬸子總算回過神來，趕忙推辭，隻是帶著兩條選好的蛇還有那盆下水回了家。 　　臨走前還不忘連聲道謝。 　　等她回到了家。 　　看著兒子還懵懵懂懂的，擰了一下他的耳朵：“往後多學學伱麟哥，人家大你七八歲，就像是要成大人物了。說不定以後還能獵到奇獸賺大錢，變成實爺兒那樣的人物呢……” 　　嬸子回想一下剛剛的對話，忽然意識到山市裡議論陳麟隻賣蛇，其實不是因為他隻能挖蛇。 　　“是因為他打到其他獵物也不賣，就算是大貨，也全都拿來自己吃了。” 　　簡直……無法理解。 　　他就不怕後麵會餓肚子嗎？ 　　…… 　　…… 　　嬸子的想法如何，陳麟不得而知。 　　但她和小蘿卜的到來，提醒了自己一件事。 　　那就是鄰居關係還是有必要維係一下的。 　　逢年過節，送點東西。 　　意思意思。 　　這樣自己在這住得也舒服。 　　他拿起門邊的背簍，開門走了出去。 　　小村落裡現在人不多。 　　除他自己和嬸子一家，就隻有三戶人。 　　當中一戶是大家庭，一對夫妻生了七個孩子，活了五個，一家子靠采藥挖參為生，冬天一到就在家裡很少出來。 　　陳麟上門送了兩條頗為肥碩的黃花。 　　男主人很熱情地邀請他留下吃飯。 　　陳麟看了一眼飯菜，很禮貌地選擇了推辭，然後得到一把價值相仿的藥材作為回禮。 　　剩下兩戶中，一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陳麟撲了個空。 　　還有一戶是個獨居的老獵戶，喚作老柴。 　　他的兩個兒子同樣是獵戶，結果年紀輕輕進山裡被一頭猛虎吃了，婆娘傷心得吐血而亡，留下他自此孤寡。 　　老柴平時總是臭著臉，嘴裡吐不出好話來。 　　陳麟前兩月偶爾見到他都沒法打招呼。 　　結果在老柴門前敲了許久的門，居然同樣無人回應。 　　陳麟透過窗縫，隱約看見裡頭沒人，才放心下來。 　　“大抵是進山湊熱鬧了。” 　　…… 　　…… 　　接下來的日子。 　　陳麟每天都三點一線，在雪山、縣城以及家裡來回轉。 　　由於北鬆嶺方向還是熱鬧得過分。 　　所以他換了一個地方狩獵，每天最次也能挖兩個蛇窩，混到至少一百多文錢的保底。 　　此外就是兔子之類的肉食從來不缺。 　　身體的元氣補充進度條每天都能上漲一截。 　　後麵還讓他獵到一頭馬鹿。找書苑www．zhａoｓhuyuan．com 　　這種動物屬於大型鹿，成年公鹿甚至能達到四百至六百斤，身軀看著猶如駿馬，強壯有力。 　　尤其後肢，與馬兒極為相似。 　　可惜，他獵到的是一頭落單的母鹿，營養不良，隻有區區一百八十斤。 　　在此之後。 　　陳麟放開了吃，甚至還擔心能不能吃完，切了兩斤肉和骨頭去給小蘿卜補一補，把小家夥高興得直叫大哥，嬸子更是暗暗吃驚。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到了大年初一。 　　在這個世界，年歲交替同樣是個最為喜慶的日子。 　　金澤縣城近日也久違地有了人氣，煥發出生機。 　　聽說在西城的碼頭，已經陸續有富戶坐著樓船從南邊歸來。 　　碼頭上每天都能看到腳夫力工大包小包往樓船下卸貨，還有大批前來迎接自家貴人的家奴丫鬟。 　　一直尋不著鬼牙豬的獵戶們也終於撤離了雪山，選擇回家過年，算是給了山上動物一個安生日子。 　　門外的世界仿佛充滿了喜慶。 　　不管窮富，此時心裡都有種對未來的盼望。 　　陳麟一個人待在自己的屋子裡，盤坐在自己空閑時做成的劣質木床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境界的突破真的要壓不住了，最多再堅持五天。” 　　“但是身體元氣還沒有完全補足，至少還缺兩三個月的時間調養補給……” 　　其實根基差一點也無所謂了。 　　這具身體天資縱橫，日後補救也不難。 　　陳麟正想嘆氣， 　　灶臺裡燒著的柴火驟然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