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了？” 　　陳麟朝著人群走過去。 　　這時，眾人才發現他的到來。 　　“阿麟！”嬸子沖他點點頭，給他在人群中讓出位置。 　　“麟哥！” 　　小蘿卜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被他娘拍了下屁股，又趕緊板起臉做出嚴肅樣子。 　　陳麟加進來後，人群為之一滯。 　　然後幾乎所有人都向他熱情打招呼。 　　“阿麟，上次我們在祥叔那邊還說過話呢！”一個年約三旬的中年獵戶主動招了招手。 　　“麟哥兒~新年大吉！” 　　聲音此起彼伏。 　　陳麟這時候才發現，這些生麵孔以前基本都在山市裡頭打過照麵。 　　要麼是獵戶，要麼是山民。 　　他按照記憶中的印象，這個叔那個伯地打招呼過去，同時道一句新年吉祥。 　　住在小地方就是這樣。 　　尤其還是古代的社會。 　　抬頭不是這個叔，就是那個爺，全都是壓輩分的。 　　陳麟禮節做足，其他人也都熱情回應。 　　一時間場麵熱鬧。 　　唯獨盛叔擺著架子，從鼻孔裡吐了口氣： 　　“阿麟現在是大人物了啊，我聽說你之前給永祥送了瓶冷刀子做臘月禮呢。” 　　“祥叔對我頗為照顧，那是應該的。” 　　陳麟對這個小老頭的態度毫不出奇，隨意搪塞一句，不再理他，轉向眾人問道： 　　“不知道各位今天過來，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他們在找柴阿爺！” 　　腳邊的小蘿卜先開口了。 　　陳麟定了一下，旋即想起小蘿卜口中的柴阿爺應該就是指老柴了。 　　也是山村裡的人，而且是個老獵戶，兩個兒子都死於虎口，婆娘痛心而死，留他一人孤寡。 　　之前自己去送臘月禮的時候，就沒遇見他在家。 　　當時以為他是上山去湊鬼牙豬的熱鬧了。 　　所以沒太在意。 　　結果又過了幾天，還是見不到他，屋子也沒有生活的痕跡，陳麟就順便到山市裡去打聽了一下，同樣沒有得到結果。 　　不過這倒是引起了其他山民獵戶的留意。 　　“這幾天，我在山市裡托人四處問了，快有大半個月沒人見過老柴頭了。” 　　剛剛率先打招呼的那個中年獵戶給陳麟解釋。 　　然後就有人嘆氣。 　　“今天我們就是為了這事過來的。” 　　“我們都覺得他是在山裡出事了，趁著年頭有空，就到這裡聚頭商量，湊個時間，進山去找找他。” 　　“大家都是在山裡討飯吃，不能乾看著不管吶。” 　　“不過也不好找，人說不準在什麼地方呢，山裡那麼大，還遍地都是雪……” 　　說到這裡，眾人都開始嘆氣。 　　老柴現在不可能還活著，進去隻能是找屍體了。 　　畢竟他又不是那些氣血渾厚的武師，苦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雪落在身上都能直接蒸乾。 　　事實上，沒有充足準備的普通人，根本熬不過雪山的夜晚，哪怕是老獵戶也不例外。 　　氛圍漸漸沉默下來了。 　　這時，盛叔尖酸的聲音響起來： 　　“依我看，就不用去找了。” 　　“老柴他也不一定就是在山裡出了意外，他一個老鰥夫，平素裡日子過得那麼苦，指不定是找什麼地方尋短見去了……” 　　陳麟聽得直皺眉頭。 　　在他的記憶裡，盛叔一直不待見老柴。 　　根源似乎是兩人結過仇。 　　因為十年前老柴打到過一頭野豬，賺了不少銀錢，然後不肯借錢給盛叔賭博…… 　　嗯，就這個原因結的仇。 　　這番話不僅是陳麟聽著不舒服。 　　周圍眾人同樣覺得不妥。 　　“阿盛，你這說的什麼話……” 　　有人正要開口，忽然聽見村口傳來一陣異於常人的腳步聲。 　　格外的厚重，踩在雪中仿佛都能聽見底下的硬土被碾碎的聲音。 　　眾人轉頭一看，說了一半的話頓時停住了。 　　來人正是盛叔的武師兒子。 　　陳向遠喘著粗氣往這邊走來，嘴巴噴出一尺長的白霧，魁梧的身軀比在場所有人都高了至少一個頭，更別提那舉石打拳練出來的結實肌肉。 　　震懾力十足。 　　他一到場，所有人都不敢再說話了。 　　隻有盛叔的聲音： 　　“你們不了解老柴，我懂他，他就是那樣的人，人總歸是要落幕的，就不必再去打擾他了……” 　　眾人微微低著腦袋，像是被訓的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直視陳向遠的目光。 　　唯獨陳麟。 　　他的目光一直追著陳向遠，仔細注意著此人的一動一靜。 　　以前沒太在意。 　　但之前聽祥叔說，這人已然是武道筋骨皮三境大成，能夠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可以肉搏猛虎的存在。 　　‘氣血旺盛，步伐穩健，呼吸綿長，的確跟一般人不同。’ 　　這是陳麟修仙入道以來，第一次這樣細致地觀察陳向遠這種等級的武師。 　　以修士的角度來看，此人似乎是動用了體內的一部分元氣，極大強化了自己的身體，以至於連皮膚都變得韌性十足。 　　雖然不至於真的刀槍不入，但是對冷兵器的防禦能力肯定比普通人強得多，找書苑 wｗｗ.zhaosｈuyｕaｎ.com 若隻是尋常的棍棒加身，隻怕連皮都破不了…… 　　‘但是，就這？’ 　　在陳向遠身上，陳麟感覺不到任何威脅。 　　縱使筋骨強勁，氣血旺盛。 　　‘終究隻是一個凡人而已。’ 　　陳麟思索著。 　　忽然，陳向遠立在盛叔身後，也望了過來。 　　他點點頭，禮貌移開目光。 　　然後才注意到盛叔居然一直說到了現在。 　　還是抱著他那套自尋短見的說法。 　　周圍眾人看見他背後立著的陳向遠，不知有多少話憋在心裡說不出來…… 　　嬸子都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 　　小蘿卜的耳朵還被她有意無意地捂上了。 　　陳麟搖搖頭，直接站出來打斷： 　　“如果老柴他真是自尋短見，那又怎麼會把弓刀一起帶走呢？” 　　盛叔一下子停滯，就這樣看了過來，完全沒預料到還有人會出聲。 　　其他眾人也向陳麟投來詫異的目光。 　　他們同樣沒想到，陳麟居然會頂著壓力說話。 　　好一會兒，才有人如夢方醒地跟著說： 　　“確實，老柴他應該是進山去打獵的。” 　　“我們還是快點進山裡去找找吧！” 　　“對對對！” 　　眾人解脫了一樣，尋著個由頭迅速往山裡去。 　　盛叔還未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走光了。 　　陳麟也想離開，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呼喚： 　　“阿麟。” 　　回頭過去。 　　發現叫他的人正是陳向遠，此時正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