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瑾嵐去披香殿中和四位師兄料理了事務,正要回和昱宮,卻被和昶尊者叫住。 “小五,你現在是太和山的掌門,但閉關太久,許多事情還不熟悉,平日沒事,最好多在這裡呆一呆,我們四個兄長也好慢慢把一些事務交代給你。”和昶道。 “仙派之事,由四位師兄處理即可,以前如此,以後也依照慣例行事即可。” “話雖如此,但幾件大事,我和你幾位師兄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和昶道。 “大師兄請講”瑾嵐道 “這第一件事,是聖水源那逆徒修行出關,而今是徹底墜入魔道,一直野心勃勃,屢犯仙凡邊界,如果不想辦法加以遏製,唯恐成為大患。”和昶停頓片刻,看自己這位師弟並未麵露異樣,繼續說道:“那溺玄君行事有章有法,法力了得,橫行三界,難逢敵手,如今占據了仙界命脈聖水之源,又侵吞了我萊陽仙派,仍不滿足,前幾天又侵犯了凡界北疆大宇國,那凡界怎能抵抗得住這魔教的摧殘,不出幾日,便係數淪為魔教領地。西疆廖莎國也岌岌可危,如再不加以遏製,整個西北疆域將落入這逆徒之手。” 看到瑾嵐蹙眉微鎖,和昶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這第二件事,便是秘魔宗溪穀子,此人生性暴戾,聲稱要雄霸妖界,搞得妖界現在一片慘厲。如今我們雖將他唯一的兒子作為人質留在仙界,但也隻是緩兵之計,要想打壓其勢力,我們建議還是動用武力加以乾涉。” 聽聞和昶提到了妖界溪穀子,瑾嵐想到了危月雁之事,此事想必四位師兄還不知。但是他斷定,溪穀子的野心一定不僅僅是妖界,稱霸三界才是其真正的目的。一個溺玄君,一個溪穀子,這兩股勢力一南一北,均不是好對付的主兒。 瑾嵐正在思討間,此時和昶尊者向和旭尊者使了眼色,和旭遂上前說道:“這第三件事,便是師弟的私事了。不久前,師父曾傳喚我和三位師兄師弟,向我了解仙界事物,臨走前,特命為兄在仙界尋得德法雙馨的女仙,與師弟雙休完剩餘幾部掌門功法修煉。我與你三位師兄再三挑選,覺得雲流香仙子甚合標準,流香係大師兄的愛女,從小精於修煉,端莊大方、識得大體,是我們太和山為數不多的金丹期的女弟子。她從小與你出雙入對、情同手足,又彼此熟知對方修為功法、品性、喜好,如果能與她攜手雙休,必定有助這功法快速提升,早日渡劫進入出竅之境。”和旭尊者所提到的“進入出竅境界”,在三界之內都是十分罕見。 二位長老一口氣將三件事情匯報完畢,便等自己這位師弟表態。 瑾嵐思索片刻,氣定神閑,神情泰然答道:“大師兄,二師兄所言三件事雖然重要,但終有個輕重緩急。當前最緊要的是遏製魔教擴張,把失去的萊陽諸山重新奪回。”停頓片刻,瑾嵐道:“關於妖界秘魔宗,此事關係重大,不可掉以輕心。十六年前,我和師傅閉關期間,大師兄處理妖界大亂不是很有經驗嗎?我想此事由大師兄定奪即可,隻是動兵之事,非同兒戲,我不贊同。”瑾嵐道。 和昶一時語頓,因為十六年前的那場妖亂,是他親自做主率領仙界平復,他幫著秘魔宗滅掉了當時妖界最強的派別——淩空派,但勝之不武。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的手短,他正是為得到淩空派妖王,淩波子的昊天塔而戰。戰勝之後,他如願得到了昊天塔,卻也讓淩空派生靈塗炭,培養出了新的妖界勢力——秘魔宗。相比淩波子,那溪穀子野心勃勃,殺戮成性,比之兇殘十倍不止。為此,他心中不安,更不願回首,每每有人提及十六年的那場戰爭,他都認為是對他權威的挑釁。 “你出此言何意?”和昶憤怒道。 瑾嵐被他如此過激反應,搞得一團霧水。 和旭、和晟二位尊者趕忙上前相勸,和晏則略捋胡子,閉目養神,似乎期待一場好戲上演一般。 瑾嵐的確是不問仙事多年,不然他怎麼會連這個忌諱都不知呢?此時和昶臉色十分難堪,而瑾嵐隻是納悶道“有何不妥嗎?” “小五,你貴為掌門,不問仙事就罷了,還拿那些陳年舊事來擺布我?作為掌門,你做到掌門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了嗎?你檢點好自己的行為了嗎?師父把這麼重的膽子交給你,你甩手給我們四把老骨頭,自己卻隨性妄為,不務正業。”和昶厲聲咆哮。 瑾嵐見他如此激動,又不明緣由,但那番話語,明顯是針對自己,他心中有些不快,道:“大師兄何出此言? “大典那天,你和一個凡界野丫頭比翼雙飛當眾出醜,此事不是我和三位師弟幫你圓場,你以為能如此息事寧人嗎?還把那丫頭養在宮中,成何體統。按照仙規,那凡人早該處死!”和昶激動地說道。 瑾嵐見他口出狂言,又看看其他三位師兄,皆默不作聲,大有不給他們一個說法,就誓不罷休的意味:“那丫頭在我宮裡闖了禍,我懲罰他禁閉幾日,她擅自逃脫,被我追回,僅此而已。她雖犯錯,但罪不致死。大師兄言重了。”瑾嵐道。 “凡人出沒在仙界,魅惑上仙,按照仙規就該處死?”和昶厲聲道。 瑾嵐見他依舊情緒激動,問道“哦!她魅惑哪位上仙了?” 和昶為自己剛剛因激動出言不遜感到理屈,一時語遲:“你——我——” “魅惑上仙?證據何在?”瑾嵐繼續反問道。 被瑾嵐這麼質問,和昶竟憋的滿臉通紅,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大師兄,你貴為仙尊,卻與一個區區凡界姑娘計較,不覺有失自己的威儀嗎?” 和昶還想反駁,和晟慌忙上前圓場道:“大師兄並非此意,師弟你誤會了。” 站在旁邊許久未插話的和宴尊者微微睜開瞇著的小眼,淡淡說道:“大師兄的意思是,你的和昱宮中向來規矩頗多,聽說連雲流香也屢被拒之門外,現在卻有凡界女子隨意出入,這樣不合情理。” 瑾嵐冷聲道:“我自己行宮的規矩,我自然會料理,就不勞四位師兄費心了,為避免日後口舌,從此以後,我的和昱宮禁止任何女仙入內。” 和昶狠狠地瞅了和晏仙尊一眼,心想:師弟呀!你不是閉目養神嘛?怎麼越是焦灼的時候,越喜歡火上澆油?不說話難道為兄會當你是啞巴不成?這下好了,你這神補刀,害得我的愛女雲流香無端牽扯其中。 瑾嵐繼續道:“溺玄君之亂,我會親自平息;秘魔宗之事,還需密切關注,不可輕易言戰;二師兄所言雙修之事不必操之過急,日後再議;至於凡界那丫頭,我明日送她回凡界,以後若有人再去凡界尋她麻煩,就是與我過不去。” 說完,他起身淡然離去。和昶尊者氣的老臉紅一陣紫一陣,坐立不是,憋了半天,怒吼道“他的眼裡還有我這個兄長嗎?” 回到和昱宮的奚瑾嵐,坐在幾前,劍眉緊鎖,麵容凝重。弘冉走了進來,剛才披香殿之事他已有耳聞,見此情景,他也不著急言事。二人雖在沉默,但彼此並不顯尷尬。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如今瑾嵐雖為太和派掌門,論法力太和山上下無人能敵,但論人際交往、料理事物,他卻不敵弘冉。 四位師兄雖然個個老謀深算,可惜無人能夠修煉《天一功法》,隻能陸續與掌門之位失之交臂,這也是歷屆太和山掌門麵臨的問題,適合做掌門者無緣寶典,有緣寶典者不善於人情世故。歷任老掌門幾乎都麵臨過這樣的尷尬。到樂靜老掌門這一代索性靜心修煉,將掌門職權分配給了四位徒弟。 照目前形勢看,瑾嵐也麵臨著如此選擇,仙界事物大多交給了四位師兄,如果四位師兄故去,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仙界事物再交給自己未來的徒子徒孫,掌門隻要負責修煉功法,強大自身即可。因為三界之內,最終都是靠實力立足,有這樣一個實力強大的掌門坐鎮後方,世間高手就算想要冒犯,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勢力是否夠資本與這幕後的強者叫板。按此分工,管事的管事,提升自我的提升自我,一切都會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那樣大家相安無事。 但事情總有例外,仙界也是如此。這位和昶大師兄似乎雄心勃勃,一直想讓自己的勢力更加強大一些,手伸得更長一些,地位更加尊崇一些。以前自己礙於師父的威懾,做事還有所顧忌,如今的新掌門是自己的師弟,論資排輩還在自己之下。如果將自己的愛女雲留香嫁給瑾嵐,自己搖身一變成為現任掌門的嶽丈,那簡直可以說是權利穩固的雙保險,仙界之內,可以唯他獨尊。這也是為什麼這位和昶仙尊喜歡關注瑾嵐的個人感情問題的緣故,其餘幾位師弟自然早已看破,但均沒有說破,和晏不識時務的點破這一層窗戶紙,自然令和昶和瑾嵐都十分尷尬。 弘冉是瑾嵐的知交,又是和昶的弟子,中間的緣由自是早已看的明白。而瑾嵐又是何等聰明,自然對這一切了然於胸,一直以來他故意疏遠雲留香緣由也是源於此。 弘冉垂手站立已經許久,瑾嵐見他有話:“有什麼事,說吧!” 弘冉道:“樂靜老掌門讓你過去。” “師父?是該去見見他老人家了,出關這些時日,我還未曾回去過。” 來到師父所居洞穴,見瑾嵐到來,樂靜微微睜開雙目,慵懶地看了他一眼。 “師父!” “嵐兒,你來了!” “師父,徒兒出關這段時間,忙於凡界歷練和山中瑣事,未能及時來看望師父,還請師父恕罪。” 樂靜默然片刻,微睜著倦怠的眼睛說道:“為師苦心修煉三千年,卻最終無法達到飛升境界,無法修煉完成《天一功法》也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看來,我注定與此寶典的緣分還是不夠呀!” “師父!再給徒兒一些時間,一定想辦法解開功法的全部秘訣供師父修煉。”瑾嵐明白師父的心事,修煉完成全部的《天一功法》一直是他老人家畢生夙願。 樂靜老掌門繼續慢慢說道:“我此生有過太多遺憾,活到我這把年紀,已經看空了一切,放下眼前這一切了。”他深邃的眼神望著前方,悵然嘆道:“從前的老熟人一個一個離去,剩我這樣一副老骨頭還遲遲不走!有時我倒是盼望著早點走了,去和故人們早日團圓,一個人太冷清了!” “師父!徒兒慚愧!”瑾嵐在太和山久居千年,被師父器重,成為了樂靜的第五個弟子,也是樂靜最喜歡徒弟,這位老掌門對他來說是師父,亦像是父親,恩澤堪比高山大海般深厚,聽到師父這番話,瑾嵐心中極為難過。 “你現在為太和山之主,如今大事纏身,不必過於牽掛與我。我近日總有不祥之感,先輩們告訴過我‘靈妖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太和滅’,這句話並非空穴來風,而是先知的預言。所以歷次靈妖轉世,太和山的弟子們都會不遺餘力置其於死地。並非我們殘忍,而是關係到我們宗派的生死存亡大計。這株霓心草近日有點異象,枯死幾千年的枝乾,開始吸收水分,變得飽滿。霓心草其實是一株花妖,平時是一番枯敗景象,待三界有靈妖轉世,才會感受到靈妖之氣迅速滋長,靈妖之氣越重,長勢越會迅猛,甚至最終會開花結果,果實巨毒無比。我把這霓心草交與你看護,你仔細留意其動態,若發現其有任何生長之象,立刻派人尋找靈妖的蹤跡,切忌不可大意。” “必須找到靈妖出沒之地,一定要不遺餘力將其斬除。”說到此處,樂靜老掌門老眼中迸射出一絲神威。“你要親自去辦此事,莫忘將其斬殺之後,取其心頭之血浸染《天一功法》的下冊,到那時下冊功法再現,你便可完成此書修煉,從而達到登峰造極,白日飛升的境界。” 說到此,樂靜將一盆枯枝敗葉的盆栽遞交到瑾嵐手裡,瑾嵐仔細端詳一番,見其如此破敗不堪,又想到危月雁,不覺心中疑慮重重。 樂靜從自己的虛鼎中取出兩樣寶物,遞到了瑾嵐麵前:“這把軒轅劍是上古軒轅帝所持之劍,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如今賜予你保存。此劍法力無邊,在仙界屬於極品法器,若想駕馭,必先與之培養感情,否則反傷自身,一旦掌握其要領,可令你如魚得水、功力大增。” 瑾嵐接過寶劍,謝過師父,拿在手中不禁認真端詳一番。 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