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赤尾族會故友(1 / 1)

山風落雨 臥龍印象 7613 字 2024-03-17

這裡是一處地勢平坦的妖族小鎮,四周被黑壓壓的群山環繞,而這小鎮則如同黑山懷抱中的搖籃。小鎮上空迷霧靄靄,潮濕空氣如水洗過一般彌漫著各種奇異而迷人的香氣。小鎮的街道由五彩斑斕的石頭鋪就而成,彎彎曲曲,仿佛一條條蜿蜒的彩帶在綠意盎然的小鎮中延伸開來。   長著赤尾的鹿蜀獸悠閑自在地往來其中,有少數化作人形的鹿蜀獸有的穿著華麗的衣裳,有的隻著素淡的粗麻布衣,也有的穿著獸皮露著臂膀......彩色的石徑兩邊偶然有妖族的商鋪攤位,有鹿蜀獸駐足觀賞或與商販討價還價。   也有少數其他族類穿梭其中,如:頭角崢嶸的兕牛族人,身姿婀娜的花妖,顏色艷麗的巴蛇族,四爪九尾的青丘國人,尖嘴長毛的梟陽國人......傳言這裡是妖界最宜居的小鎮之一,任何兇神惡煞的妖獸來到此鎮都必須收斂殺氣,因為這小鎮禁止一切殺戮,所以這裡也是許多妖獸的避難之所,也因如此,這裡才能看到“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和諧景象。   正是酉正時分,原本散落在山中的妖獸也陸續進入小鎮,這裡的妖氣越發聚攏了起來。在小鎮的一處酒樓內,聚集了南來北往的來此用餐的賓客。一位已經化作人形,但是還裸露著赤色尾巴的鹿蜀獸小二一邊吆喝一邊忙碌著為客人端茶倒水,笑迎著八方來客。   鹿蜀獸小二見一位白衣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已經被冷落了許久也不做聲,於是得了空閑迎上前去,笑容可掬地問道:“這位客官讓你久等了,小店今日生意實在繁忙,慢待之處還請見諒!請問你是要吃點什麼嗎?”   白衣男子道:“依照隔壁桌準備就好!”   “好咧,客官要酒嗎?我們小店有上好的米酒,都是上百年的陳釀,你喝了保準感覺綿柔醇香,回味無窮!”   “那就來一壺吧!”   “好咧!”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兒已經準備好了酒肉,陸續端了上來。   小二見白衣男子與其他成群結隊的賓客不同,僅是一人並無同伴,顯得十分孤寂,遂更加熱情了幾分,問道:“客官,你的餐食和米酒都上齊了,還有什麼需要嗎?”   白衣男子冷言道:“暫時沒有了!”   “看客官這裝扮,不像是本地妖類,你是附近妖族中人嗎?”   “不是!”白衣男子自斟一盅酒,自飲一杯。   “小妖一時眼拙,竟辨別不出來,敢問客官是什麼妖類?”小二好事問道。   “我並非妖類,是——凡人。”白衣男子淡淡說道!   “客官原來是凡人,難得!難得!”   “哦!為何難得?”   “凡人敢在我們這妖界泰然無恙穿梭者,道行定然不淺,實屬難得!敢問客官來我赤尾族的地界是有何要事?”   白衣男子道:“去你這黑木崖的飛來峰會一位故友!”   “飛來峰?那可是我們赤尾族王公貴族所在地,想必客官的這位故友定是位達官顯貴嘍!我黑木崖境內,唯有這飛來峰戒備最為森嚴,需要有通行令牌才能進入!請問客官有令牌否?”   白衣男子蹙眉緊鎖,搖了搖頭道:“你說的令牌是何物?”   小二笑了笑道:“客官連我黑木崖的通行令牌都沒有,還說想上那飛來峰,豈不是癡人說夢?不過,如若客官需要,我這小店也辦理此項入山業務,隻是價格有點小貴。”   白衣男子冷峻的麵容漏出些許笑意,原來這鹿蜀妖在打這個算盤:“那就有勞你幫我辦理一張令牌好了!”   “好咧!約莫需要一個時辰,價格嘛——需要一百兩文銀!”   白衣男子從腰間拿出一包銀囊放到桌子上,問道:“夠嗎?”   “足夠!足夠!”小二拿了文銀歡喜地退下了,不足半個時辰,他果然拿了一張沉甸甸的古銅色圓形令牌送了過來。“客官久等了,你給的銀兩十分充足,小妖走了一個加急通道,所以提前辦好了,客官如果著急,今晚就可順利入山。”   白衣男子接過令牌,見其背麵刻了一隻振翅欲飛的朱雀靈獸。端詳片刻後,又翻至正麵,不覺一驚。隻見正麵所刻圖案是一位長發如瀑,麵容清秀,衣裳飄逸的女子,這形象像極了小羽在和昱宮被囚禁時的模樣,他仔細端詳著手中的令牌,原本風淡雲清的麵容變得越來越凝重,遂問道:“請問,這令牌上所刻畫的女子是何人?”   小二笑盈盈地說道:“據傳言,這女子是一位朱雀靈獸。大約一百五十年前,我赤尾族被滅,正是這位朱雀妖女幫助南木妖王從太和仙山和萊陽仙山搬來了救兵,成就了我家大王重振赤尾族的大業。”   “他現在所居何處?”白衣男子急問道   “所居何處?那小妖可不知!這麼美若天仙的朱雀妖獸,從未曾有人目睹過其真容。據傳言在赤尾族重振之日起,就已經被那聖水源的魔君殘殺了!南木妖王為了紀念這位妖女,故將其形象刻印在我赤尾族令牌之上。不過,傳言真假難辨,這等事情也不是我這小妖關心的。客官天色已經不早,如若要趕路上山還需早點啟程。你看!南邊那座最高峰便是你要去的地方,從此地沿著這條路,向南走大約一個時辰便有處入山關卡,你將這令牌交予山下的守門,在那裡略作登記,便可自由進入山內。”   “多謝!你且退下吧!”白衣男子道。   他握著那令牌,又細細端詳了許久:“小羽,想不到再次得到你的消息竟然是在這塊小小的令牌之上!你究竟在哪個世界?如若還在這個世界,為何從不來找我?”他的神情顯得略帶些許頹廢:“原來淵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若果真如那位鯨妖老者所言,你的魂魄定然還彌留在這世間。我想你一定是恨我入骨,否則這一百五十年來,你連我的夢境中都不曾來過片刻。”   他緊握著令牌,悵然若失地離開了客棧,禦劍向飛來峰飛去。這飛來峰果然到處布滿了結節,修為一般的妖仙的確難以突破。這一百五十年來,他潛心修煉《天一功法》,這些結節對他來說,不過是些蛛絲馬跡,根本無法阻隔他前行的步伐。   他在飛來峰最高的一處宮殿外落下腳來,定睛看去,隻見上麵寫著“廣濟宮”三個鎦金大字。見門口部滿守衛,瑾嵐一閃身,化作一縷白煙,飄然而入,徑直來到寬闊的花園角落一處假山石旁。   隻花園中間的空地上,立著一仆一主,侍者是一位年老者,他恭敬道:“大王,妖後和幾位妖妃的侍女前來問詢,打探今夜大王去哪一宮安歇?”   淵冷冷說道:“就在本王的寢宮安歇吧!”   年老的侍者繼續問道:“再過幾日是老夫人千年的壽辰,四海八荒的妖族首領陸續送來了賀禮,妖後認為如若不為老夫人好好辦一場壽宴,恐怕會薄了眾妖族首領的情麵,所以妖後建議還是為老夫人好好辦一場壽宴。”   淵放下手中的劍法,說道:“老夫人素來節儉,也不喜歡過分熱鬧!壽宴就算了,我們自家人到時好好慶祝一下便好了!”   “大王,老夫還有一事稟奏,不知當不當講?”   “但說無妨!”   “瀘州海域的白苓女妖王送來了上等的珍珠和珊瑚,妖後擔心老夫人見之不悅,命前來的使者將禮物全部退回,屬下擔心不妥,特來請示大王!”   “別人一番好意,既已千裡跋涉送來,退回有失禮數,收下便是!”   年老的侍者得到答復,躬身退下,南木淵繼續拿起劍法,蹙眉緊鎖凝思起來。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了周圍有異樣,於是凝神靜聽片刻,言道:“何人在此!”   隻見花園的山石造型上坐著一位白衣男子,南木淵見是一副凡人裝扮的故友,不禁意外:“瑾嵐!如此貴客到訪,也不提前知會我南木淵一聲,我也好準備準備!”   “我就想來個突然襲擊,看這赤尾族在你南木淵治理下,究竟如何?”奚瑾嵐用一貫的冷傲口吻說道。   “那瑾嵐上仙如何評價我這治理水平?”南木淵笑問道。   “自然是甚——好!”   南木淵從未見過奚瑾嵐如此誇贊一人,已是十分受用,二人不約而同會心一笑!   南木淵道:“自妖、仙和魔教大戰以來,素聞你專心修煉,甚少過問三界事務,仙派之事大多由弘冉和你那三位師兄負責,三界人士都在揣測你如今修煉到了何種境界?”   瑾嵐反問道:“你認為呢?”   “能夠輕鬆突破我飛來峰的禁製,無聲無息進入我的廣濟宮,至少已經進入了分神中期前後?”   瑾嵐冷笑一聲,並不言語。   南木淵吃驚問道:“不會已經進入合體期了吧?”   瑾嵐依舊不語。   南木淵雙眼圓睜,吃驚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不會!不會是已經到了洞虛期吧?”   瑾嵐憂鬱的眼神中流露一種邪魅的不屑,而那種自信冷傲的神態大抵隻有在淵的麵前才會這麼肆無忌憚的表露。   南木淵繼續追問道:“弘冉和你的幾位師兄知道嗎?”   “目前你應該是第一人!”   南木淵繼續問道:“我聽聞《天一功法》在那場大戰的時候,早已落入溺玄之手,而如今溺玄和萊陽女帝玉嬋兒合為一體,共同修煉此功法,也已經雙雙達到分神中期。你又是修煉的什麼功法,長進如此之迅速?”   瑾嵐悵然道:“當年《天一功法》重現的時候,我用昆侖鏡記錄下了全部內容,而昆侖鏡中的《天一功法》字跡永遠不會褪去,我自然可以慢慢領悟。溺玄君所奪走的功法隻可短時間內顯現圖文字跡,所以這便是他們的功力駐足在分神中期的原由。”   南木淵聽他所言,思索片刻,緩慢問道:“這一百五十多年來,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驅使《天一功法》的字跡重現天日的靈妖之血難道果真是危月雁所處?”   瑾嵐詫異道:“你認為呢?”   南木淵冷笑道:“我在秘魔宗滯留的時候,曾有兩位淩空派的密友托我解救小羽,當年她受傷在我所居住的草堂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曾經查探過她的身體,有股強大的封印在她的體內。我曾經百得不思其解,一個普通凡人女子,這封印究竟封住了怎樣的秘密?直到你將他羈押在和昱宮中,視她與常人不等同對待,我才肯定了這個猜出了幾分緣由!加之你之後種種反常之舉,我便斷定我的猜測應該不會有錯。”   “所以,你赤尾族的通行令牌設計為朱雀靈獸的形象和小羽的樣貌?”瑾嵐問道   南木淵道:“小羽是我的朋友,靈妖是我妖界的信仰。我如此紀念她,有何不妥嗎?”   瑾嵐不覺失望,他本以為南木淵是已有小羽的下落,才如此設計令牌。   隻聽南木淵繼續說道:“奚瑾嵐!這一百五十多年來,我一直想問問你,你有何權利擅自處死小羽?我南木淵若不是當年受你幫助重建了赤尾族,否則!否則當年那一戰,我也必會殺上仙山,與你拚一個魚死網破!”   瑾嵐略顯激動道:“靈妖現,太和滅。靈妖的封印打開不足三日,我太和仙派差點遭遇了滅門之災,直到如今一百多年過去了,太和仙派依舊一蹶不振。太和仙派的存亡與小羽的一條命比起來,孰重孰輕?你如今也是一方妖王,倘若此事落在你的身上,你會如何抉擇?”   南木淵從未見奚瑾嵐如此這般激動過,甚至臉頰緋紅,青筋暴起。他怒視著他,可是當他問到自己如何抉擇的時候,他的神色立刻暗淡下來:是的,如果換做是他,未必會比瑾嵐做的更好!“所以,這一百多年來,你不願久留在太和仙山,便是在與自己當年的抉擇對抗。仙山上下認為你果斷斬殺靈妖是好事!妖界認為你殺了他們信奉的靈妖是罪惡的!而你的內心這一百年來想必也從未安寧過吧?你的仙派是安好太平了,你功法如今修煉到了如此之高的境界,這一切都是小羽的命和血換來的!她為了你,死的心甘情願,而你難道就沒有絲毫愧疚嗎?   瑾嵐見他如此這番言論,如泄了氣一般,絲毫不再反駁。   南木淵繼續說道:“你遠離喧囂,行蹤不明,其實你是在逃避,可是無論逃到哪裡,你始終無法逃脫內心的自責!奚瑾嵐,你真是這世間最可惡、可悲、可恨之人!”   瑾嵐雙目緊閉,許久後,淡淡說道:“淵!隻有你能夠懂得,我這些年是何等煎熬!”   南木淵冷言道:“如果我是你,會趕緊修煉到大乘,然後早日渡劫飛升,徹底逃脫出這三界之內!”   “太和仙派如此不振,《天一功法》的讀本和軒轅劍還流落在他人之手,掌門之位後繼無人,我豈是能夠一走了之的?”瑾嵐傷感地嘆道。   “你簡直太執迷不悟了!”南木淵憤然道。   “此番來找你,便是希望你能夠幫我了結些許俗事!算是為將來飛升上界做一些身後事情安排!”   南木淵冷言道:“是何俗事需要我來協助?莫非是想告訴我,你計劃攻打聖水源和萊陽仙山,一舉除掉溺玄和玉嬋兒了,讓我保持中立?”   瑾嵐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天一功法》和軒轅劍是太和仙山的鎮山之寶,是師父親手傳授與我,我不能將他們經我之手流入他派,那我將永遠會成為太和仙山的罪人。”   南木淵道:“你如今實力如此強大,三界之內,無人能敵,愛斬哪一個,殺哪一個完全可以隨心所欲,想要取回這兩樣寶物還需要我來協助?”   瑾嵐聽他口風,知是嘲諷,一時亦變得無話可說。   南木淵從未見他如此窘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是緩和道:“從前溺玄君勾結秘魔宗,讓你太和仙派元氣大傷,奪你《天一功法》這許多年,理應歸還與你!玉嬋兒垂涎《天一功法》的威力,委身於溺玄君,這些年來與他合謀一處共同打壓你太和仙派,自然也是先辜負你在先。你們若開戰,我答應你保持中立,不會支持任何一方!”南木淵知道:奚瑾嵐的內心太過孤獨,他太需要自己的站位。   瑾嵐沉默了半晌,低沉說道:“多謝!隻是軒轅劍之事也需要你出麵!”   南木淵道:“軒轅劍是被溪穀妖王所持,以我的實力也並非溪穀子的對手!”   “我若硬闖秘魔宗去奪回軒轅劍,必然難免殺戮。如此一來,難免再次引起妖仙對峙導致無辜傷亡。你素來與秘魔宗的小妖王骨蓉私交甚好,如能聯合他一起——”   南木淵道:“聯合骨蓉尋找時機奪回溪穀子視若珍寶的軒轅劍?我可以去嘗試,但不敢確保成功。如若果真助你奪回了寶劍,我赤尾族必然再次會惹禍上身。況且助你一事若被妖界所知,我定然也會成為整個妖界的公敵。你是要陷我赤尾族於眾叛親離的境地呀!”   瑾嵐不曾想,淵的後顧之憂竟然這麼多。“既然如此,那我另尋他法!”說完,轉身正要離去。   “等等!我答應你!誰讓我欠你那麼大人情!”南木淵極不情願說道:“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事成之後,我會派人將寶劍送至你的和昱宮中。”   瑾嵐露出一絲淺笑,飛身而去,轉眼消失在了無盡深藍的夜空之中。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