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帝城到斯維爾德的列車一直非常忙碌。 從斯維爾德突然開辟了一條木材加工的生產線之後,經過斯維爾德的列車就不會再空置,經常搭載著這條生產線二次加工處理的木材,運送到聖帝城都市圈。 沒人知道這些還有些粗糙的加工品由誰來收購,也沒有人知道斯維爾德的那些可憐人哪來的錢,從貴族領地收購這麼多優質的木材,更沒有人知道,這條耗資昂貴的生產線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不過現在,斯維爾德已經開辟了來料加工的生意,有進有出。列車的運營人員隻在意從這裡經停的貨運列車不需要再空置,而是總有商品搭載。 當然,聖帝城到斯維爾德之間這條航線,依然保留了一個客車車廂,幾個月以來又是完全沒有人乘坐,實在是,太過浪費。 洛德爾艾斯勒就成為了這趟列車最近幾周唯一的客人。 獨自坐在偌大而豪華的車廂裡,他已經開始在安慰自己了。 一定不是因為斯維爾德太荒涼,才不會沒有人乘坐這趟列車,自己隻是因為幸運才包場了這節客車車廂。 至於為什麼卡裡斯馬本地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斯維爾德的名字?為什麼在網絡上也查找不到多少信息?那一定是因為斯維爾德是某位貴族大人的私人領地,沒錯,不然怎麼會有這麼一趟專線,還配備了這麼豪華的車廂呢? 總之洛德爾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他離開薩尼加,乘坐了空天艇,入住了城主大人特意為他安排的豪華套房,拿著一張裡麵的餘額零頭都比自己畢生積蓄多一個數量級的銀行卡。無論怎麼想,這都是一趟非常奢華舒適的旅程。 甚至這位隻有寫文章時比較虔誠的神學院學生,特意用了兩三個不眠的夜晚,來暢享自己之後的人生,如何在卡裡斯馬奢華的宮殿、廣袤的土地裡肆意揮灑自己的青春。 他特意到聖帝城專業的成衣店中,請那裡有著盧波專業裁縫經驗的老師傅為自己量身定製了一身行頭。 他特意到聖帝城的大帝大教堂中,重金購買了一枚黃金外皮行星之心骨架的世界樹十字架,獲得了大主教大人親賜的主祭長袍。 美好的願景,光明的未來! “車輛已到站斯維爾德,請各位乘客盡快下車。請各位乘客盡快下車。車輛已到站斯維爾德......” 這怎麼是一塊荒地啊!!!! 幾乎是被列車趕下來的洛德爾艾斯勒,感覺自己握著真皮行李箱的手在發軟,踩著小牛皮馬靴的腳在發抖。 剛剛還憧憬了一下美好未來的他,站在斯維爾德車站這極度簡陋的站臺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剛剛翻開的濕潤的土地,和遠方遼闊的密林。 在這滿地荒蕪之中,令人欣慰地有一條石板路孤零零地佇立,在翻開的黑色泥濘的土地上蜿蜒向前。道路的盡頭,洛德爾看不清楚,好像是一片黑壓壓的建築。 但這建築的低矮,和這片泥濘的土地、蜿蜒扭曲的小路,還有這簡陋的站臺,毫無疑問是相似的配置。 這怎麼看都像是荒地裡的流民聚集區啊! 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特意準備車站啊!為什麼卡裡斯馬的列車要在這裡特意停靠啊! 這裡麵怎麼可能住著什麼大人物啊!這種地方除了流民,不是隻會有那種一身肌肉的猛漢,赤裸著上半身,一身酒氣地招搖過市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遭遇的打擊太過強烈,洛德爾感覺腳底踩著的站臺輕微震顫,仿佛有一雙,也可能是一隻極為不友善的眼睛,正從下麵盯著自己。 他打了個寒顫,實在腿軟,直接坐在了自己昂貴的真皮行李箱上。 到底要不要踏上這石路,到盡頭的那個歪歪扭扭的建築群裡麵?要不,直接跑路吧?城主大人的卡裡那麼多錢,直接轉到自己名下,跑到騎士團勢力範圍之外,在被抓住之前瀟灑一生? 二十來歲就想著用這種作死的方法英年早逝,實屬是想不開啊! 洛德爾很想給自己一拳,一拳把自己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打飛,也把自己打清醒。萬一眼前這一切不過是噩夢呢?一拳打醒就好了啊! 但他怕疼。 到底是什麼有病的大人物,會通過騎士團的大人,找到薩尼加的城主,再找到神學院的院長,這麼復雜的流程,選定了自己,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神學院學生,來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當神職人員! 這裡有禮拜堂嗎! 還沒有見麵,洛德爾就已經在自己的心裡咒罵了很多很多次那位大人物。 然後他感覺腳下的地麵,更晃了。 我尋思我也沒喝酒啊......怎麼感覺天旋地轉的?我不會在這裡暈倒吧? 就在洛德爾雙眼一黑,意識開始模糊,全身都發軟,馬上就要一個倒栽蔥向後摔倒的時候,一隻非常強有力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男性的手扶住了他。 洛德爾聽到了一個卡爾德口音的男聲,用通用語說道:“艾達,這是先生說要來我們這的神父嗎?他快暈倒了。” “哎,我不知道啊!”這是一個非常輕快明亮的女聲,“剛剛瓦赫蘭姐姐說有人走到了警戒範圍裡,是個普通人,所以讓我們來看一看。但這副打扮......可不便宜,像是什麼貴族啊,不是神父啊!” 不不不,我就是神父,我不是貴族! 洛德爾非常後悔自己為了占便宜搞了這一身非常出格的行頭,在那個男子溫暖,但沒有任何香氣的寬闊的胸膛裡,他已經徹底癱軟,完全說不出話,睜不開眼睛,隻能保持非常微弱的意識。 然後他聽到那個女聲朝著遠方喊道:“瓦赫蘭姐姐!這是個無能力者!傷害不了我們!你先解除能力吧!” 啊?這種天旋地轉原來不是我遭受打擊過大啊?是一位強大的能力者,在我完全看不到的地方,直接對我施加影響嗎? 您這麼大本事和我置什麼氣!一點格局都沒有!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值得您這麼重視啊! 但他沒有力氣把話說出口,更沒有膽量真的說出聲。他極為屈辱地感覺自己頭越來越暈,完全睜不開眼睛,所以隻能被那位卡爾德口音的男子以一個非常不雅的姿勢攔腰抱起,幾乎是扛著,走上了石板路。 神啊,如果您在看,保佑您迷途的羔羊,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洛德爾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虔誠地禱告,但也知道自己平日裡的作為應該是得不到什麼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