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離黑巖城越來越遠,從甲板上往下看,地麵上已經是完全陌生的城市,齊昀遨遊在雲海中,靜靜的感受著天地的浩大。 甲板上,一張圓形的石桌靜靜的立在中央,莫錦瑜坐在一側,莫長空看著齊昀遠遠的背影,手指輕輕敲了幾下桌麵,也在莫錦瑜身邊坐下。 “雲小友,既然拔除血中花之事已結,不如我們就來聊聊其他事情吧。” 齊昀不解的轉過身來,看著坐著的莫長空,莫錦瑜在一旁也一樣迷茫的盯著莫長空。 “不知前輩要聊什麼?” 齊昀看著莫長空,心中忽然有些不詳的預感。 莫長空微微笑著,掏出一張纖薄脆弱、布滿陳舊痕跡的紙張放在桌上。 “想聊聊錦瑤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她最後一個看見的人是你?” 什麼? 莫錦瑜一愣,馬上反應過來麵前的齊昀竟然是莫錦瑤死時與她心有靈犀、讓她看見的人,那個滿臉黑色疤痕的人。 怪不得她總是帶著鬥笠! 鋒利的黑巖劍瞬間從莫錦瑜手中竄出,直指齊昀,她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望向莫長空:“雲小友?鳳凰遺跡中的那個小女孩?” 齊昀微微一愣,睜大眼睛看著莫長空,眼神不由得戒備了起來,她的掌心隱隱流出靈力的波動,九霄翻雲焰也悄無聲息的繚繞在指尖。 她確定她在莫家的這兩天沒有摘下過鬥笠,那莫長空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而且……雖說自己的鬥笠瞞不過元嬰修士,但是這幾天莫長空絕口不提此事,反而是等自己成功拔除了血中花再提此事…… 齊昀還以為這幾日是莫長空沒有刻意透過鬥笠觀察過她。 嗬,原來早就知道,等在這兒呢。 築基期的自己不能禦風、跳不下飛舟,不過就算能跳下也逃不過莫長空的手掌心。 忍到現在才說,估計是怕自己在給莫錦瑜拔除血中花的時候故意留下點什麼、或者帶走點什麼吧。 齊昀嘴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看著莫長空的眼神也變了許多,頗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真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翻車在這裡。 “雲小友,莫慌,我現在才與你提起此事,很明顯,並非是興師問罪……” 莫長空坐著,齊昀站著,她抬起頭平靜的看著齊昀,陽光從齊昀的背後射過來,讓莫長空眼中齊昀的身影顯得有些昏暗。 安靜到詭異的氣氛中,她就那樣坐著,昂著頭、卻是俯視著齊昀。 齊昀微微張開嘴唇:“莫前輩這是何意,晚輩聽不懂。” “嗬……”莫長空低聲一笑,驟然出手擊碎了齊昀的鬥笠,天空驟然湧現幾朵明滅閃爍的雷雲。 三道猙獰的黑色裂紋深深的將齊昀的臉劃分的猙獰可怖,分明和紙張上的人一模一樣。 齊昀瞪大了雙眼,雙腳迅速後退,直至飛舟邊緣。 結界將飛舟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內,一絲風也透露不進來,齊昀警惕的站立,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不知道多久了,她都沒有這樣徜徉在陽光之下了。 在仙印川,不見天日;出了仙印川,頭上永遠帶著鬥笠。 她習慣於藏起自己。 並非是為了臉而自卑,而是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 否則頂著這張臉,太引人注目了。 不過沐浴陽光的感覺、真好啊。 齊昀微微瞇上眼睛,在這種時候,她的思緒竟然一瞬間的飄遠了。 “是你、真的是你……”莫錦瑜怔愣著看了眼石桌上的紙張,又呆呆的看向齊昀…… 這張畫還是她畫的,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在恍惚之中透過雙生子莫錦瑤的眼睛看見了這張臉,清醒過來之後她立刻就在紙上刻下了這張臉。 這三年,她一直秘密的尋找著這張臉,不敢走露風聲,擔心打草驚蛇,因為她和莫長空一樣懷疑這個人是易迢的人,但不確定。 現在,這張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她的麵前,偏偏這個人還是剛才救她一命的人。 “三年前我與莫錦瑤的確有過一麵之緣,在鳳凰遺跡。” “不過隻是見過一麵罷了。” “當時莫錦瑤便已經是金丹期修為,而我不過靈動期,即使是現在的我,築基後期修為,身負靈火,也未必是三年前莫錦瑤的對手。” “所以對於她的死,我的確不知。” 齊昀心中思索了一番,斟酌著開口。 她特殊的靈魂、特殊的血脈、甚至還有鳳凰遺跡中她到底得了多少的好處,這些都是說不清、也無法說的,,她隻能選擇隱瞞。 不知莫長空會不會信。 “那為什麼我姐姐臨死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齊昀話音剛落,莫錦瑜先忍不住開口,聲音中充滿質疑和不解,劍鋒直指齊昀。 “錦瑜,冷靜。”莫長空輕聲安撫莫錦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隨後又看向齊昀:“當然,雲小友說的我都理解,以你的修為的確殺不了錦瑤,我隻是想知道是誰殺了她,畢竟她死的時候,你在場。” 嗬,還真是虛偽,口中說著冷靜,手上卻不願意按下莫錦瑜的劍。 齊昀皺眉,隻得回憶起來鳳凰遺跡中的事情,再次開口:“鳳凰遺跡中的眾人,我的實力最弱,所以早早的就受了傷,失去了意識。” “是嗎?” 莫長空靜靜的盯著齊昀,眼神終於冷了下來,她敢肯定齊昀說的有所隱瞞,可是早在訂下契約卷軸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選擇,現在,她不能再給齊昀用刑,逼她說出真相了。 “那你、那你告訴我,當時鳳凰遺跡中有哪些人?我挨個去找!” 聽著齊昀的話,莫錦瑜緊緊的咬著牙齒,一字一字從齒縫中擠出來。 她知道齊昀說的是實話,齊昀真的不知道遺跡中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不甘心,她的姐姐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 可是這話聽在齊昀的耳朵裡,卻讓齊昀心中一陣氣血翻湧。 煉魂宗、微生家、薛磐,還有無數不知身份的散修,能走到最後一步的人誰是沒有底牌的,自己又頂著這麼一張特征分明的臉,若真是暴露了身份,那自己又不知道會麵臨多少追殺。 莫錦瑜、這蠢貨! 齊昀抿著嘴不發一眼,腳下卻已準備好了後退。 畢竟是一個母親,為了孩子什麼都能做得出來,契約卷軸的製約又算得了什麼? 大不了縱身一躍,九死博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