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長轉頭看向黃晟溫聲道,“黃公子,此人所說可屬實?” 黃晟朝著他拱手一禮,朗聲道,“屬實!” 王司長點點頭,和許捕頭對視一眼,隨後麵無表情,冷聲問道,“還有嗎?” “還有?”梁燕抬頭看向王司長,又看了看一旁的許捕頭,忽然打了個哆嗦,連忙道,“小的之前路過黑水河,一時糊塗,還用石子打傷了一個釣魚的少年。” “可記得那少年相貌?”王司長又問。 梁燕一眼語塞,繼而咬牙道,“隻是一時興起,不曾記得。” 梁燕此時欲哭無淚,他昨日來昌穀鎮時,見那黃府少年所騎的馬兒頗為不凡,就尾隨而去,還沒動手,就被那少年打傷,扭送巡檢司,甚至被莫名其妙按上了個尋釁傷人的罪名。 他自認在河間府也有些名氣,怎能屈打成招,可架不住那牢房的刑具太過冰冷,硬生生讓他想起了這件事。 “罷了罷了,左右不過是多關上個把來月,總比受皮肉之苦的好。”梁燕眼中發紅,越想越順暢,忽然大聲開口,“大人,都是我做的,小的都認了,請大人發落。” 白默在人群中見了,眉頭不由起皺,心中疑惑,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可這人自己都承認了,總不能有人往自己身上攬罪吧? 他看向許捕頭,卻見許捕頭正好也看著他,對他笑了笑。 白默嘆息,將此事暫時認下。 王司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一旁記錄的案員,“可記下了?” 案員點頭,“一字不差。” 王司長頷首,隨後朗聲道,“犯人梁燕,曾在河間府多地偷竊,犯下......” 隨著判決下達,圍觀的人群齊齊稱賀,拍手叫好。 待到人群散去,白默找到許捕頭聊了幾句,既然人抓到了,總要表示謝意才是。 等到他從巡檢司出來,已經是午時左右。 這時,他懷中忽然發出吱吱的聲音,白默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從懷中掏出狗崽查看,卻見其不停的張嘴搜尋。 這倒是讓他有些不明所以,撓了撓頭。 “後生,這小東西是餓了。”一旁有路過的老婦人看不下去了,搖頭指點道,“現在的年輕人,還沒斷奶的狗崽都抱出來。” “謝過大娘。”白默心中羞赧,這才想起這狗崽從出生到現在,隻在靠山坪獵戶家吃過一次奶水,他琢磨幾息後,心中一喜,“對了,張記黃耳鋪,他家養的狗最近應該是剛生完,應該還有奶水。” “你是?”不等他動身,背後忽然響起一道人聲。 白默轉身看去,卻是黃晟和黃府的幾個下人。 黃晟看著眼前這個手捧狗崽的少年,總覺得有幾分熟悉,正疑惑時,一旁下人提醒道,“公子您忘了?他就是義莊那個白默。” 黃晟聞言,頓時恍然,幼年時被白默壓在地上打的場景湧上腦海,隨後臉色一沉,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他想打白默一頓,覺得有失身份,就這麼放過,又心有不甘。 從小到大,他一直被白默壓在地上打,雖說同齡人的恩怨,在昌穀鎮素來都是自己解決,理應願賭服輸才對,可他越想越覺得憋屈。 白默看著黃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黃晟打斷。 “白默!”黃晟麵色一肅,朝著白默抱拳一禮,“我早已是力士一級的武者,若是欺壓與你,未免有失身份,可多年恩怨不了結,我心有不甘。” 白默心中驚詫,黃晟竟然是力士?力士者,精力充沛不說,力量、靈活性更是超越常人,能手托銅鼎麵不改色,以一當十不在話下。 黃晟這人不是說去京城入學嗎?何時學了武道?他想到這人的驢脾氣,沒好氣道,“那你想怎地?” 吱吱! 掌中狗崽忽然蠕動了幾下,隨後岔開腿,呲出一條細小的水線。 黃晟後退兩步,看著鞋尖上的痕記,眼角微微抽搐,麵色有些發黑,他深吸了口氣,甕聲甕氣道,“我聽武三武四說過,我這幾年所用的黑甲鯉大半來自你手,應該承你幾分情。我也不欺你,就以扇為兵,隻出一招,此招過後,恩怨一筆勾銷。”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白默心中也有些火氣,這黃家人真是沒完沒了,他定了定神,將狗崽往懷裡一揣,沉聲道,“一招就一招,隻希望你別像小時候似的,像頭倔驢。” 說歸說,不過,想到黃晟曾一掌打斷梁燕雙臂,白默倒也不敢大意,力士最少的也有五百斤力氣,比他多出不少,他深吸一口氣,全身繃緊,隨時可以發力。 “好!!” “小心了!”黃晟忽地朗聲一笑,腹中突然傳出汩汩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說話間,他手中折扇唰的一收,也不見如何用力,瞬間朝著白默肩頭點去,速度驚人,帶著嗚嗚的風嘯聲。 白默心頭一個激靈,看這扇子呼呼作響,顯然蘊含的力道非同小可,尋常人挨上這一下,必定是骨斷筋折。 他不敢大意,握章成拳,隨後猛地一跺腳,一股力氣返了上來,從腳到腰,再到肩,力道節節傳遞,盡數匯聚在拳鋒中。動作絲毫不慢,直直的向扇子砸去。 當!! 血肉軀體和木紙紙扇碰撞,發出金石激打之聲!震的一旁圍觀的人耳朵發麻,如同過電似的。 哢嚓! 折扇被白默這一拳生生砸斷,木屑四散,在黃晟身旁的下人臉上劃出幾個細長的傷口。 “很好!”黃晟一招出完,轉身就走,“你的狗既然睜眼了,記得管好他,免得到處撒尿,惹上麻煩。” 白默靜立不動,一言不發的看著黃晟幾人消失在拐角後,臉上才漸漸露出痛色,忽然伸出左手,捏住右臂,一捏一送,哢嚓一聲,回到原位。 以他的筋骨,竟然被這一下打的右臂脫臼! 白默非但不怒,反而心中一片火熱,那扇子上的力道大的驚人,而且力道十分凝練,好似雷震一般,摧枯拉朽的將他的力氣撞碎。 這就是武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數年間竟然有如此本事,而這,不過是入門的力士而已!! 想著《五都經》上的洗身之法,他忽地笑出聲來,準備回去就開始洗身。 他正要離開,忽然呼吸一滯,“他說狗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