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默鬆了口氣,方才起,這飛木蜈就一直蠢蠢欲動,沒想到竟有如此作用。想來也對,這種蜈蚣,需要毒死出生時的古樹才能爬出來,天生就以草木毒蟲為食,相生相克,莫過如此。 他掃視著不遠處的大斧,手掌微動,喚回飛木蜈,隨著雙指夾住,彈向下方的嫵媚女子。 他眼中帶著希冀,“希望有用,哪怕是僵持片刻也好。” 飛木蜈在空中盤旋飛掠,無聲無息,轉眼就落在了嫵媚女子的脖頸處,一口咬下。 那女子身形一僵,不住的顫抖,條條黑藤從臉上崩開。 見此,白默手中猛地發力,崩開束縛的藤曼,落地後順勢翻滾,急速沖向大斧,一腳踢起大斧將其握住,一刻不停,拚命狂奔。 後方,女子形體已經崩散大半,等到完全重新化為黑藤怪物時候,卻為時已晚,白默已經沖出百丈開外。 不多時,黑藤怪物沖到距離大槐樹百丈處,對著白默無聲咆哮,手中藤曼不斷抽動,將地麵打出道道淺痕。 數丈外,白默麵色平靜的和它對視,此前戰鬥時來不及細想,被掛在樹上時,他才發現怪物的這個弱點,或者說大槐樹的弱點。 不管是那些樹根,還是眼前這個黑藤怪物,都有著距離的限製,樹根最遠不曾超過七十丈,藤蔓則不曾超過樹身百丈!! 這仿佛是大槐樹此刻的極限,畢竟是樹木,再是怪異,也隻是一棵樹而已,不能像動物一般自由行走。 片刻後,黑藤怪物重新化為嫵媚的碧衣女子,人身藤尾,跪坐在白默麵前,笑容嫣然,緩緩招手。 “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白默視而不見,眉頭緊鎖,感到進退兩難,要是等到晚上,僵屍出棺,他並沒有能活下來的把握。 時間一點點過去。 正午時分,趴在地上昏睡的小黑狗耳朵突然豎了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聽著。 幾個呼吸後,小黑狗狗臉一動,滿是欣喜若狂,沖向一旁盤坐休息的白默叫道,“默小子!有馬蹄聲,還有說話的聲音!” “人聲?”白默先是一愣,凝神細聽下,霧林深處果然有隱隱的人聲傳來。 他立即起身朝著霧林方向眺望,進退兩難的時候,意外就是最好的消息。 片刻後,那聲音離的近了,卻是人在唱著樵歌,音律入耳,盡是粗狂悠然,灑脫自在,卻聽不太真切,似是隨意哼唱。 “......老樵夫,自砍柴,捆青鬆,夾綠槐,茫茫野草秋山外......豐碑是處成荒塚,華表千尋臥碧苔......墳前石馬磨刀壞,倒不如、閑錢沽酒,醉醺醺、山徑歸來......” 不多時,霧林中忽地走出一匹瘦馬,拉著一輛木板車,車上一位老樵夫斜坐,頭戴筍籜箬笠,身穿綿紗布衣,腰間係粗布環絳,踩著一雙草履,手中鐵斧爍爍,肩上扛著捆麻繩。 “咦?”老樵夫見車前突然出現一道抱著黑狗的人影,不由驚疑,小心翼翼的問道,“後生在這深山作甚?” 白默心中警惕,他看不出這老樵夫是否是人,也不敢怠慢,朗聲道,“老先生,我和兄長是前往河間府趕考的學子,不慎在霧林中迷了路。” “的確是人。”小黑狗仔細看了幾眼老樵夫,對著白默悄聲說道。 老樵夫看著白默手中的大斧,眼皮抖了抖,誰家學子會帶這麼大的斧子。 這時,那瘦馬打了個響鼻,上前蹭了蹭地上李賀的衣角。 老樵夫鬆了口氣,那板車上的放著書箱和些許吃食,的確是學子所用,而且看白默年歲不大,英武儒雅,不像是歹人模樣。 他麵露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我道這林中撿來的馬兒怎麼拉著我往深山走,原來是老馬識途,前來尋找主人。” 白默麵色微鬆,旋即詫異道,“這霧林中有古樹化成的木魅作祟,老先生這一路上沒遇上什麼怪事?” “這荒山野嶺,能有什麼怪事,無非就是霧氣大了些。”老樵夫哈哈一笑,搖頭打趣,“後生難不成是睡迷糊了,世上哪有什麼木魅木精,老漢我常年在附近山嶺砍柴,怎地從來不曾見過。” 說著,老樵夫亮了亮手中鐵斧,笑道,“就算是真有木魅,老漢我砍了一輩子樹,管他什麼木頭成精,見了我手中這把斧子,也得乖乖化成原形,砍回去當柴燒!” “這老爺子身上好大的銳氣。”小黑狗暗自稱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在他眼中,周圍的樹木好似遇見了天敵一般,紛紛避讓。 白默心中凜然,忽地想到了當初尋找黑狗血時見到的老樵夫,同樣的眼神銳利,視天下樹木為薪柴,讓他不由的贊嘆一句,“老先生豪氣!” 老樵夫含笑不語,看向白默身後,忽地眼睛一亮,咂舌道,“好長的藤曼!” 老樵夫快走了幾步,撿起地上幾顆黝黑藤曼,喜道,“正好撿回去當繩子。” 白默轉身一看,頓時驚愕,那嫵媚女子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原地隻剩一團黝黑的藤蔓。 哢嚓! 藤蔓本該堅硬無匹,此刻在老樵夫斧子下卻和尋常草藤沒什麼區別,瞬間被斬斷。 白默心中一動,連忙開口,“老先生,那前麵有顆成了精的大槐樹,老先生能否砍了它?” “你這後生,盡說些糊塗話,老漢在這山中砍了幾十年的柴,從不曾見過什麼木精。”老樵夫眉頭皺起,有些不悅,隨後應了下來,“罷了,罷了,前麵帶路,老漢替你砍了那怪樹。” 白默笑了笑,也不反駁,駕著瘦馬趕向大槐樹方向。 “奇怪......”駕著馬車走了一陣,大槐樹卻遲遲不見蹤影,白默心中古怪,也逐漸有了底氣。也許就和飛木蜈克製草木一樣,這大槐樹同樣怕了老樵夫。 “怎麼還沒到?”老樵夫嘟嘟囔囔,催促幾句。 “汪!!”小黑狗忽地從懷中鉆出來,趴在老樵夫的斧子旁。 “老先生,借你斧子一用。”白默和小黑狗對視一眼,溫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