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模特 十三 夜色降臨,路兩邊細長的鍍鋅路燈桿,從茂密的香樟樹叢中伸出來彎曲在路麵上,像高個子人的胳膊,手裡舉著點亮的燈,給過往的行人點亮回家的路。 一輛公交車從西過來,穿過綠燈的路口,打著右轉向燈,緩緩向路邊的公交車站靠過去。跟著看過去,站裡等這輛車的乘客沒幾個人。看車廂裡麵,一排車窗邊幾乎都是空的。新上車乘客,能看見他們身體的中段,在車廂裡正篤悠悠挑選最適合的位置。 馬路這邊的車站,有一對中年男女等車。男人點了一根煙,一縷青煙在男人麵前裊裊,站在他旁邊的女人,臉頰流露出嫌棄,一手捂住鼻子,伸出另一條胳膊用力一甩,青煙像小三一樣不見蹤影。男人避開,走到車站T字站臺的背麵,臉色難看地看著我著我這兒,深吸一口煙,然後緩緩吐出來的是淡灰的霧霾。 我呆愣愣的就這樣半個多小時,像看舞臺劇一樣看著馬路上一幕又一幕演繹。 直到一輛救護車“嘀嗒嘀嗒”的聲音由遠及近,從路口那邊轉過來,車頂的紅藍光閃爍,我才回到房間裡麵。 等救護車“嘀嗒嘀嗒”聲消失,我悄悄走進姑娘睡覺的臥室,借著餐廳燈亮,看著床上的她依然一動不動睡姿,呼吸平穩,臉頰…我忽然發現,先前一直泛著嬰兒般的粉嫩的臉頰,眼下是少女泛紅的臉頰。 “這有點神情,”我輕聲說。為了能看清楚點,我先壓低床頭櫃上的燈,將燈罩上邊緣對準姑娘臉頰貼著枕頭的地方,這樣光線不至於直射到她的臉上,又能讓我清晰看清楚她的臉頰。 我湊近仔細瞧,現在姑娘的臉頰確實是一張少女的臉頰。 我心裡興奮不已。看來我的守護,姑娘能安心在靜謐的環境裡身心放鬆的睡眠,十八小時後,顯現出美好的效果。 再有六個小時,我心裡揣測,是不是就是一張年輕姑娘的臉頰了呢? 這是我第九次進來觀察睡覺的小年糕,睡姿沒有一點變化,而臉頰從嬰兒階段轉入少女時代,然後醒來時,就是年輕姑娘的臉頰走出房間來。 我走出臥室,掐指算時間,還有六個多小時,就能睡足二十四小時了。 我從冰箱裡拿了一個紅寶石的紅豆麵包,切了兩片,擺進烘箱。我喜歡這種麵包的表麵被烤成一層脆皮,然後手撕著送到嘴裡,滿嘴淡淡的黃油香,又嫩脆酥甜。不過,今晚隻是想要緩解心裡的煩躁不安。 還是不想碼字,於是躺倒在貴妃躺沙發上,打開電視看。 新聞報道:日本抗議俄羅斯在有爭議的島嶼活動。我想起我們的歷史書上一直提到的庫頁島,海參崴,貝爾加湖… 看了心裡煩,於是關了電視,又關了屋頂的大燈,撳開沙發邊角桌的臺燈,讓房間暗暗的,有種靜謐的氛圍,心裡的焦慮或許能緩解一下。 我隨手拿起斯蒂芬·金的短篇小說集《日落之後》,翻到用景區門票做書簽的那一頁,開始讀斯蒂芬·金的短篇小說《啞巴》。 看書對我來說,是最愜意的享受。這位老兄像個魔法師,口袋裡揣著好多妖魔鬼怪…神秘兮兮的啞巴,天聾地啞,看似瘦小神情呆滯,卻高明的用殘忍的手段,直截了當殺了那對學校裡的渣男渣女。幫可憐的孩子和她爸,不但解決了麻煩,還獲得了一大筆賠償。 這篇故事讀完了… 姑娘也醒了過來,走出房間時,我看著,確實是個年輕姑娘的臉頰,光彩照人,亭亭玉立…我看著姑娘著迷,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中俄混血美女。 於是我們計劃,去一趟黑龍江的哈爾濱那邊,想要了解一下,那兒離中俄邊境近,混血的女人多不多,都長什麼樣。 我約了三家蠻要好的人家,八個人四輛車,計劃用一個月的時間,自駕東北——沿海邊城市一路向北遊玩過去。 第一站連雲港,然後青島、黃河口。沒有沿山東半島,走煙臺、威海和蓬萊,想著盡快過去,事情弄好再玩起來安心。到天津歇一歇,沿渤海灣來到秦皇島。再往北,就是葫蘆島和錦州,稍作休息。再向北,沈陽、長春、牡丹江,直到雞西的密山,全程三千多公裡,花了一周的時間。沒有人叫累,也沒有人抱怨。好像整個車隊就我和姑娘是真實存在的,另外三家人都跟影子似的。但每到一地,我們又都玩了著名的景點。 我驚訝的是,年糕姑娘記憶超群。我拿我的另一張卡,給她買了一部華為手機。她玩起手機來,像玩七巧板那樣簡單。選擇自駕遊線路,不但精準好走,少走回頭路,一路向北走,一路聽她給講她手機裡看見的有趣故事。 當我們來到中俄共有的一片湖岸邊時,發現了一個小山坳裡小村子,十幾戶人家,神秘兮兮的,我心裡高興。心裡想,說不定這裡有我們能辦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村長見自己不起眼的村子裡,突然來了個車隊,清一色的黑色SUV,像電影裡的總統車隊。他以為是什麼上級大領導來檢查工作呢。當了解我們是遊客,想在村子裡住幾天,包吃包住,價錢好商量。 村長來了興趣,立刻攬下這筆生意,自我介紹說,要我們去他家,他家的房子多,就他們夫妻倆住。 這正合我意。我又從車的後備箱裡拿了一箱高度白酒,晚上邀請村長與我們一起喝酒…一頓酒下來,村長便和我稱兄道弟了。他拍胸脯說,這兒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說了算。 第二天,我把話題引到年糕姑娘的身份上。村長說,你的娘子真像中俄混血美女。我們這個村子裡,也有好些人是中俄混血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都是上幾代人的恩怨情仇了。我說,我來這兒就是想給年糕姑娘弄一個合法的身份。 我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姑娘是從那邊悄悄跑過來的,為了躲避黑社會的勢力。她逃過來,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又不可能再回去…可我們這兒沒有合法身份證明,是寸步難行… 我無奈的樣子,征求村長有什麼辦法沒有。我見村長為難的神情,立刻悄悄說,錢不是問題,隻要能給我家娘子弄一個合法的身份就行。 村長猶豫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他說,他們村有好幾個姑娘外出後,多少年都聯係不到,不是偷跑去了那邊,他指指俄邊境,就是去了關內後,落入肉販子的手裡,下落不明了…按照人口管理的固定,這是要上報的,可這些人家有自己的小心思,吃空餉。多一個人,就可以多一份土地和補貼。他心裡是有數的,但也就當不知道。 我先拿出五萬塊錢給村長說,這是買合法身份證的錢,等去派出所辦理了合法身份證後,再給酬金五萬塊錢。 能花錢解決的事情,那都不是事,這話太他媽的經典了。第二天早上,村長跟我說,已經有戶口簿了,他要帶我們去鎮上的派出所辦理身份證明。 有了戶籍,又開具了臨時身份證明,我們大功告成,我們等不及了,立刻告別村長,返程回上海。 好像是瞬間的移動,就到家了。 手機響,我立刻警覺地醒了過來,原來是個夢。我訕訕一笑說,“像真的一樣。”然後拿起手機看,“他媽的,是騷擾電話。”